女人也被这一幕吓到,一时差点儿忘瞭挣扎。但隻有一瞬,当兵卒没瞭小腿倒地打滚儿的时候,她张口咬住另一人的手腕,趁著对方吃痛松开手的时候,扑向自傢男人。
便是这么点儿时间,局势颠倒。
沉棠出手仿佛一个信号。
共叔武徒手拧断最近两人的脖子,祈善冷笑著抽出佩剑,沉棠喜欢抹人脖子,而他喜欢往人心髒招呼。剩下的褚曜没佩剑,毕竟他剑术荒废多年,佩瞭剑也隻是装饰,但好歹是文心文士。力气比普通人大,一拳头下去也能将人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强征募兵”的兵卒都是普通人,连末流公士都无,沉棠四人就能将剩下的人杀光。
获救的人也不止那对夫妇。
几十号人看著一地尸体瑟瑟发抖。
沉棠甩掉剑身的血,淡声道:“你们收拾收拾,结伴逃瞭吧,此处已经不安全瞭。”
这一队兵卒没回去複命,叛军迟早会追查到这个村子,留下来就是等死,还不如趁早逃。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沉棠温声回应:“用不著谢,见死不救、见难不管,有违我辈原则。”
僞装的皮囊虽然彪悍吓人,但眼神平和,冲淡瞭皮囊带给村民的惊吓。
大部分村民再不情愿也隻能回去收拾傢当,趁早逃命去也,但有几个脑子拎不清楚,竟扯著嗓子咒骂,骂得还是沉棠:“你们这些挨天杀的啊,悍匪逞什么好汉?人不都是你们杀的?凭啥让俺们逃?你们四个要是不插手,这些**抓瞭人就走瞭!”
祈善几个脸色骤变。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这阵仗,事实上他们都知道人心多变,特别是这些偏僻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别指望刁民会“知恩图报”。
他们会变脸色是因为沉棠。
在祈善二人看来,沉小郎君/五郎还年少,毫无预兆地直面这样的场景,不利于身心健康。
隻是,万万没想到——
沉棠的剑锋抵著那人脖颈,戳下一道血痕,那个村民吃瞭疼才知道害怕,白瞭整张脸。
“呵,知道什么叫害怕瞭?”沉棠神色冰冷,嗤笑一声,像极她醉酒后的神态,警告道,“你可别动!动一下,老子的剑拿不稳,你脑袋和你身体就要分傢。既然称呼老子‘悍匪’,信不信现在就悍给你看。反正杀瞭这么多人,再杀几个不长眼的又如何?”
一时间,周遭气氛跌进谷底。
沉棠周身萦绕著连共叔武都为之暗暗心惊的森冷杀意,更何况这些普通村民呢?
当即改口求饶,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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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怕瞭就好,往后管好自己的口舌,不然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沉棠冷脸收回“慈母剑”,被威胁的村民捂著破瞭皮的脖子含泪点头,看神情被她的杀意吓得不轻。
祈善看著几乎落荒而逃的村民背影,笑道:“善还以为沉小郎君会一剑结果瞭他们。”
他们那番白眼狼言论的确气人。
杀兵卒也是为瞭救人,不说感恩戴德,但好心好意还被当做驴肝肺,又不分青红皂白倒打一耙,哪个有气性的人受得瞭这委屈?沉棠若是骤然暴起杀人,他一点儿不意外。
沉棠几乎要翻白眼。
“你觉得我会杀他们?”
祈善:“沉小郎君不觉得委屈气愤?”
“难道我觉得委屈气愤就可以放肆屠戮?那跟郑乔之流有什么区别?”沉棠冷色反问两句,紧跟著又语调薄凉地道,“几个无知村民嘴贱罢瞭,吓唬吓唬就行。若是吓唬不行,那就暴揍一顿。一顿胖揍还不行,还有胆子挑衅辱骂,我再生拔他们舌头!”
长著一张嘴巴却不说人话,不如弃瞭。
沉棠又不是面团。
被人指著鼻子骂瞭,哪能没点火气?
褚曜笑著平複微乱的呼吸,笑著打趣道:“五郎有点儿脾气是好事,不过生拔舌头血腥瞭点,有不少言灵可以禁言夺声……”
文心文士要优雅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动不动上手打打杀杀是武胆武者的血腥做派。
沉棠脸上重展笑颜,驱散那点儿冷意,仿佛刚才浑身杀意的她是衆人幻觉:“禁言夺声这个好,一旦跟人生瞭口角,我打不过骂不过,还能禁言,几乎能立于不败之地。”
祈善忍笑:“你这叫耍赖。”
沉棠露出“你不懂”的眼神。
禁言夺声,那可是权限狗的特权。
“多谢恩人相救,大恩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当结草衔环。”这时,那对获救的年轻夫妇上前致谢。男人明显念过书,说话文绉绉。沉棠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那么多礼。
“我有个事儿问你们。”
男人受宠若惊,忙道:“恩人请问,隻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棠问:“这裡离孝城还有多远?”
他们四人中最熟悉孝城的应该就是褚曜瞭,隻是褚曜待在孝城的五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月华楼后厨当杂役,偶有出门也是短行,几乎不在城外过夜,一些山道瞭解不多。
因为官道被叛军兵马把持,一行人隻能选择绕道,绕著绕著方向就有些偏斜瞭,还是要问问当地土著才稳妥。男人听她这么一说,急切道:“恩人使不得啊,那孝城……”
沉棠知道他要说什么。
直言:“傢眷皆在孝城,不可弃也。”
男人看瞭一眼妻子:“我知道一条比较近的路,平日村民进城赶集都是走那一条,我带恩人们过去。”说罢又叮嘱妻子跟著村人先逃难,他送完沉棠一行人便赶回来跟她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