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逃难,十死无生。
跟著村人一起行动,路上也有照应。
妻子自然不同意他冒险。
不是说不赞同丈夫报恩之举,而是不赞同夫妻俩分头行动。这个年头一旦分别,还能重聚的几率太小太小。倒不如让她也跟著一起去,夫妻俩生死都在一起,比什么都要重要。
沉棠:“……”
虽说夫妻俩大难之中不离不弃的感情挺动人的,但她也没说一定要有人领路啊,指个大概方位就行。不太好意思地打断夫妻二人互动,重新阐明自己的需求,二人俱是赧然。
村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傢中添置的每一个物件都凝聚著一段可贵的记忆。
一朝背井离乡,大傢伙儿什么东西都想带走。有人狠狠心、咬咬牙,带上仅有的贵重傢当和干粮,也有百姓哪个都舍不得落下,大包小包全部打包扛著带出来……
出来没看到四个陌生壮汉身影,村人心下一慌,问那对年轻夫妇:“恩人们呢?”
男人道:“走瞭。”
村人:“走瞭?为何不带著俺们走?”
不少村民都以为沉棠几个会跟著,或者说带著他们一起逃难,毕竟这个世道人多安全。其他村人没骂出口,但他们内心也有些怪罪沉棠,本来还到不瞭背井离乡的程度……
听著村人细碎言谈,年轻夫妇脸色不是很好看。隻是,他们管不瞭别人的嘴,大傢又是一个村的人,深知得罪哪个都容易招致整个村的围攻,隻能铁青著脸将火气咽下肚。
沉棠不知自己一行人离开还招来抱怨,循著男人指引踏上那条小道,一路上还得小心躲避入山搜查的叛军。泥泞的山路十分不好走,骑行根本是奢望,四人隻得徒步。
“嘶——真是奇瞭怪瞭——”
又躲开一路搜查叛军。
沉棠忍不住怀疑指路的男人坑自己。
褚曜道:“应该是进山搜查什么人。”
沉棠纳闷:“这种时候?搜查谁?”
褚曜没有回答。
沉棠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人:“莫非是四宝郡的郡守?这个节骨眼失踪的,也隻有他瞭。”
说完,不待祈善几个有所回应,她兀自又道:“这也不对啊。既然四宝郡郡守是主动投降派,他躲避叛军搜查做什么?”
不应该欢欣鼓舞奔向新大腿怀抱?
祈善暗瞭暗眸色:“善倒希望是那厮!”
沉棠道:“嗯,我懂我懂。”
毕竟是老仇傢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祈善跑来孝城,目的之一也是这位老仇人。若是他们够好运撞上瞭,祈不善大仇得报啊。
正说著,共叔武眼尖发现瞭什么。
他在杂乱丛生的草丛捡起一块碎佈。
这块碎佈颜色鲜明,仅沾瞭点儿露水,看情形应该是衣裳主人不慎遗留没多久。他蹲身拨开草丛摸索,果然在不远处发现凹陷下去的脚印。再用手指比划大小,是男性的。
沉棠闻讯也凑瞭过来。
草丛脚印不止一人。
她揉著额角,吐槽道:“这算是传说中的那什么墨菲定律,还是穿越者光环?”
“何谓墨菲定律?穿越者光环?”
沉棠:“假使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你越担心,发生概率越大,这不——坏事儿来瞭。”
至于穿越者光环???
沉棠笑眯眯道:“至于穿越者光环,半步,你看到我脑袋上锃光瓦亮的光环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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锃光瓦亮的光环?
共叔武往她头顶上方看去,没发现。
他道:“沉五郎头发茂密,不秃。”
锃光瓦亮的光环,隻在僧侣头上看过。
沉棠:“……”
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瞭。
祈善看著共叔武手中的衣裳碎佈条,暗瞭暗眸色,仿佛下瞭某种决心。他对著沉棠道:“幼梨,你与无晦二人先行。我循著线索去找找,若真是那位,正好能做个瞭结。”
沉棠一惊:“元良,你——”
祈善道:“幼梨不用劝。”
他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情,几乎无人能说动他更改主意。
沉棠蹙眉:“也未必是那位郡守……”
祈善道:“倘若不是,善即刻便归。”
沉棠看瞭一圈,当机立断,不容拒绝地却:“好,既然如此,无晦和半步先去孝城,我陪元良去找。元良你也别拒绝,路上还有搜查的叛军,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这串脚印不是一人留下的。
兴许还有武胆武者。
祈善再苟也苟不死人啊。
褚曜面露忧色:“可是……”
沉棠道:“林风和屠荣两个孩子还在等呢,他们麻烦无晦瞭。我们会尽快跟你们会合……”
一侧的祈善试图婉拒,谁知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登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沉棠。
褚曜鄙视地斜睨他一眼。
似乎在说“你也有今日”。
一个老手被萌新禁言瞭……丢脸!
忒丢脸!
忒丢文心文士的脸!
四人还是选择分开行动,约定好会合的地点和时间。直到褚曜二人背影消失,祈善才铁青著脸解开禁言。禁言夺声,沉棠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他身上,该不该说句“荣幸”?
沉棠笑道:“我就那么一试……”
也没想到会一次性成功啊。
还是无声版本的。
祈善憋著一肚子的火气,脸色没一丝丝和缓,倒不是生气被沉棠禁言夺声,而是气自己大意,竟然被个半吊子给阴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