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褚曜判断的那样,孝城城墙没事儿。
不过,也的确跟他们有点关系。
准确来说,是跟沉棠关系。
他们解决完瞭晏城,本想第一时间跟褚曜他们彙合,偏偏路上碰到瞭一点儿意外。
二人看到一伙叛军押送一批粮草经过。
原先是准备避开的,隻是——
架不住敌人非要热情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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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改……
===179 孝城乱(十九)【求月票】===
“嘿,你看那火红的太阳是烧饼……”
“它扁又圆……”
沉棠是个闲不住嘴的人。
来瞭兴致便会哼哼几句她自己都陌生的调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还有个坏习惯就是瞎改词,唱不下去就含糊哼哼。
荒腔走板又难听。
不过她唱得开心啊。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祈善瞭。
“……嘿,你就像春天的雨水,夏天的风,秋天的苹果,冬天的火,燃烧我心窝,嘿嘿——宝贝燃烧我心窝!”十一二的少年,嗓音清越爽朗,干净剔透,比同龄少年尖许多。
声量不大,但极具穿透力。
祈善:“……”
每逢沉小郎君唱歌儿,他就抱怨自己耳力太好,文心对五感有加成,这导致他跟沉棠隔著六七丈都能清楚听道她唱瞭什么。他又不可能彻底跑远,隻能咬牙忍著被荼毒。
他也不是没试著禁言夺声沉棠。
不过沉棠反手就报複回来,双倍禁言夺声,双倍唱歌跑掉,歌词越发粗俗直白、热情奔放。
赤【裸】裸的互相伤害。
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祈善:“……”
罢罢,他认输,骚不过就是骚不过。
沉棠还越唱越起劲。
祈善开心不开心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开心。
结果她乐极生悲瞭……
刚下山没多时,迎面碰到一伙押送辎重粮草的队伍,约莫千人。尽管规模不大,但显然是一伙精锐,士兵身上血气重,两侧兵卒时刻警惕四周情况,眼底时有精光滑过。
辎重车,每一辆都载得满满当当。
沉棠心头一跳,垂下眼睑,准备跟祈善一块儿闪到路边,将路让出来。
刚走没两步,有人骑马跑过来。看此人穿著打扮,估计在军中有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搁在军营或许还不够看,但对普通百姓重拳出击、颐指气使、摆足兵爷派头却是够瞭。
沉棠隻得停下脚步。
她已经解除刀疤脸壮汉的僞装,恢複本来面貌,少年面颊虽稚嫩,但五官是顶顶好的。
天色微黑,她的文心花押又是透明的,极容易忽视。那人隻看沉棠面庞,骑在马上,一边卷著马鞭,一边斜挑著眉头,斜睨问沉棠:“小娘子,刚才放声高歌的人是你?”
沉棠默瞭默,回答道:“是我。”
祈善见状,斜上一步准备挡住沉棠。
谁料,那兵头用鞭子指著祈善鼻子,不耐烦又高傲道:“让开!小爷跟这位小娘子说话,跟你一个寒酸穷文士有什么关系?”
祈·寒酸穷文士·善:“……”
沉棠噗嗤笑瞭出来。
兵头说:“还请小娘子跟我走一程。”
沉棠想瞭想,点头答应瞭。
她不答应也不行。
孝城被叛军包围,显然也不可能跑出来押送什么粮草辎重。眼前这兵头的装扮跟上山搜查晏城郡守的叛军是一个风格,身份立场呼之欲出。若是贸然拒绝,怕是不好收场。
不过,她有个条件。
沉棠怯懦地抓住祈善的袖子,缩瞭缩肩,软糯道:“兵爷,奴傢阿兄可不可以也过去?”
祈善如遭雷击,恍恍惚惚。
沉棠刻意掐著嗓子说话,少瞭几分清冽爽朗,多瞭几分吴侬软语的味道。若闭上眼睛不看人,还真会以为说话的人是个标志的姑娘傢。但正是这一念头,将他雷得不轻。
兵头乜瞭一眼祈善。
手一挥:“可以,过去吧。”
谨慎起见,二人都暗中收起瞭文心花押,隻要收敛好周身的文气,看著就是个普通人。
他们被兵头带到负责押送粮草的顶头上司跟前。沉棠起初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肥头大耳或是尖嘴猴腮的油腻中年男人,见到坐在辎重车上的青年才知自己想多瞭。
这个世界虽然乱得很,但真的是颜狗的天堂,特别是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沉棠目前瞧见的这些人,最次也是五官端正,配上那一身气质——哪怕长得普通,但绝对不丑。
眼前的青年更与这个词无关。
青年一袭深色劲装,长发扎成许许多多的小辫子,拢到一块儿再以发冠束起。沉棠视线上移——大概青年很少熬夜,头发扎得也不紧,长发又多又黑,发际线看著并不危险。
穿著打扮的风格不似辛国遗民,倒有几分异族的风格。袖子收得很窄,戴著一双狰狞蛇纹的铁甲护腕,一侧肩膀戴著肩甲,腰间挂著裙甲,其他铠甲零件不知去瞭哪裡。
此时正慵懒地坐在成堆的辎重粮草上,嘴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伸著脖子看向沉棠来时的方向。他长得高,坐得也高。兵头上前回複:“头儿,人带来瞭,您看怎么处置?”
沉棠:“……”
不是吧,唱歌儿也犯法?
祈善暗暗翻瞭个白眼——看,叛军都遭不住沉小郎君的魔音荼毒,准备来“主持正义”瞭。
青年的雅言带著浓重口音,说得还不太熟练,问沉棠:“刚才是你唱得歌儿?”
沉棠道:“是。”
祈善准备听青年发飙,谁知青年不按理出牌,那双乌黑有神的眸子蓦地亮起,真诚赞道:“天籁啊!玛玛,你唱得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