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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218)

他将上衣脱下,随意堆在腰间。

身后,郎中小心翼翼将水泡挑开挤干净,再抹上薄荷色膏药。膏药涂抹之处,清凉驱散瞭灼烧热意。青年用冰凉的佈巾捂著脸,闷声道:“哼,幸好这张脸还完好无损。”

在他族裡没一张俊脸,没有玛玛愿意跟他对歌的,这张脸跟他的嗓子一样重要!

“都什么时候瞭,您还关心您的脸?”属官站在一侧苦笑,“您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

青年瘪嘴:“想什么想?”

属官道:“想想怎么交代啊……”

青年将捂热的佈巾往盛满冷水的铜盆一丢,浑不在意地道:“没什么好交代的,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追究我不慎‘引狼入室’,那得先追究他‘玩忽职守’,要罚一起罚……”

属官哑然无语。

青年一摊手,混不吝道:“我又不知道那两人有问题,这也能怪我?我也努力出手制止他们瞭,但一打四,其中两个还是实力不弱的文心文士,让我如何留下他们?”

说完,帐外传来络腮胡男人的咆哮。

“孽畜!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青年丝毫不意外男人在帐外偷听,无辜道:“我有错,但至多三成错,更何况我还努力‘将功补过’瞭,拖瞭四人多久时间?但凡义兄及时派人来支援,也不会让那四人逃瞭。”

络腮胡男人气得胡子一抖一抖。

郎中包扎好,青年撑地起身,慵懒地将垂在腰间的上衣穿回去,正正衣襟,神色无辜中带著令络腮胡男人恼火的无惧无畏。

“这伙歹人两名是我带回来,这不假!但还有两人是义兄派出去的士兵带回来的。究竟是四人中的哪两个动手,尚未可知。”

络腮胡男人气得目眦欲裂!

“尔敢——”

青年笑著眯瞭眯眼,直接顶瞭回去,嗤笑道:“如何不敢?是非曲直,倒不如等义父来瞭再说,由他老人傢定夺。若义父认定小弟要负全责,多少军仗,小弟都受著。”

蓦地,络腮胡男人眼睛睁圆瞭一圈。

他被青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要脸举止惊到瞭,这是吃准瞭不会有事???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按脚程,义父还有六七日才到,而我军粮草已经告罄,义兄不如召集帐下兵马商量商量,如何挨过这几日。拿不下孝城不算什么,要是被那伙虾兵蟹将打灭,才丢人!”

一番挤兑令络腮胡男人气息重瞭许多。

他鼻孔微张,喷出带著愤怒的热气。

青年看也不看他,垂眸送客。

络腮胡男人咬牙切齿道:“你等著!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勾结外敌还怎么脱身!来人,盯著他,此刻起不得踏出营帐半步!”

青年无所谓,一脚踢翻挡路矮桌,连基本的送客礼仪都懒得维持。他的属官心下暗道“倒霉”,匆匆一礼,急忙跟上,也不管络腮胡男人是不是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听著络腮胡男人愤怒摔佈帘,脚步渐行渐远,青年鬱闷的心情好转瞭不少。他摸出一盒颜色不一的龙眼大珍珠,招呼属官过来,笑道:“现在也没事儿瞭,陪我玩两局。”

属官:“……”

青年又道:“唉,可惜瞭。”

属官按捺不住好奇心:“何物可惜瞭?”

青年道:“我那位知音啊,可惜瞭。”

属官:“……”

他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可惜的。

虽然不在战场,也没看到沉棠与青年对垒的场景,但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也正是因为这位“知音”,青年怕是要挨上一顿军棍,不然无法平息衆怒……少将军还替那人可惜?

青年叹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玛玛或许也是世上唯一能与我对歌的人瞭……”

属官正要开口说什么。

倏地住瞭口。

属官跟在青年身边也有一段时间瞭,对青年的瞭解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本想说青年还有族人,但话到嘴边才想起,少将军的族人已经没瞭,他是全族上下唯一的苗苗。

的确——

能与他对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属官道:“那您还让人走瞭?”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属官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己失言,半跪请罪:“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是说……”

他心下想瞭一圈也想不到合适的借口,急得汗出如浆,很快打湿瞭盔甲内的内衫。

帐篷内的气氛凝重到极点,就在属官想著自己会不会被灭口的时候,青年出瞭声。

他道:“起来吧。”

属官诧异,劫后逃生般暗暗松瞭口气,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手脚虚软:“谢少将军!”

青年道:“不急,还会再见的。”

属官不敢再说话。

多说多错,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没瞭命。

至于青年是不是有心放人走,除瞭青年自己无人知道。二人用珍珠打瞭一会儿弹珠,青年倏地想起什么,问属官:“以你对我义兄的瞭解,此次失利,他会不会撤兵?”

属官道:“卑职不敢揣测。”

青年:“你说就是!”

属官:“应该会吧……辎重粮草已经被烧干净,此事一旦被孝城驻军知道,集合兵力出城讨伐我等,我方气势低迷而他们背水一战……唉,倒不如暂时撤走,与老将军回合。”

青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属官:“……???”

莫名的,他觉得此时的少将军心情极佳,他……似乎很想看到大军暂时撤退???

打瞭一会儿弹珠,青年拍拍肚子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