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黑白文气顺著剑锋直冲天际。
沉棠感受著急速下降消失的文气,忍著脑中一波强烈过一波的晕眩感,艰难吐出下半句言灵。
“更吹落……”
“星如雨。”
攀升至顶点的黑白文气在叛军营地上方砰得一声炸开,绚烂夺目的色彩将黑暗夺去一瞬。
五色光芒流转,照耀天际。
一时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抬首。
炫彩夺目!
高举著水盆灭火的士兵怔住瞭。
人声鼎沸的后营仿佛被神秘力量禁言夺声。
天地安静!
下一瞬,无数拳头大的火花从天而降。
前不久刚灭掉的地方重新烧瞭起来。
还有些士兵比较倒霉被火花烧瞭个正著。
火势瞬间蔓延至全身。
剧痛让他惨叫乱跑,将火带到更多地方。
噗——
被络腮胡男人一刀砍瞭脑袋。
冲天而起的血柱喷溅在地上,身躯倒下,扬起灰尘,也将不少士兵从方才的震惊中吓醒。
主营重新恢複瞭喧闹,救火的,救人的,杀羊的,杀牛的……
不过,更多的火花则直直袭向同一个目标。
沉棠看也不看青年的方向,力竭单膝跪地,以剑杵地,勉强支撑自己不倒下来。
热汗不断挂下,眼前景物忽明忽暗。
两次使用,消耗的文气实在是太大瞭。
第一次有祈善支持,沉棠也刻意控制文心言灵的威力,这才保留大半战力。
第二次是两个文心文士全力相助。
“笑芳,撤!”
翟乐早有预料,上前抓住她臂膀将她拉起扛肩上,翟欢看瞭一眼脸色奇差的祈善,也搭瞭一把手帮他分担压力。
四人借著夜色和混乱,脚底抹油,撤!
===187 孝城乱(二十七)【求月票】===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络腮胡男人铁青著脸,听著属官回禀此次大火造成的损失。辎重粮草损毁严重,十去八【九】,攻城器械几乎不剩——那些玩意儿木质居多,一旦著火就无法再用瞭。
相较之下,人员伤亡倒是不大。
死亡两百馀,烧伤三百馀,被牛羊踩踏致伤致残约两百,天降火花烧毁帐篷近百顶。
络腮胡男人阴沉著脸:“说完瞭?”
属官被他话中冰碴子冻得发抖。
期期艾艾道:“回、回禀完毕——”
话音落下,络腮胡男人愤怒地抬手掀飞身前矮桌,面皮因为过于用力而颤,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著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属官,咆哮:“回禀完毕?人呐?人跑哪去瞭?”
噼裡啪啦响声与咆哮合奏。
属官额上淌著热汗,一动不敢动。
主帐肃杀气氛凝重到瞭极点。
“卑职……卑职没拦住他们……”
络腮胡男人随手抓起物件砸向属官额头,叱骂:“混账!他们才几个人?这都抓不到,要你们何用?军营重地,一伙歹人不止来去自如,还他娘让人烧瞭辎重,丢不丢人!”
属官连闪躲都不敢闪躲。
硬生生受瞭这一击。
砰得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额头淌下温热的血液,血液混杂著浊汗和草木灰,顺著额头往下流淌,一部分顺著面颊彙入下颌,另一部分则流进眼角。属官眨眨眼,不敢抬手抹去,任凭污物在眼球横行。
他抿瞭抿唇,咽下心裡话。
若真计较责任,眼前这位公然在军营重地与爱妾打得火热、酣战不止、动静闹得临近几个营帐都听得见的将军,也不是啥好东西。
论渎职,大傢伙儿半斤八两。
隻是作为下属,他不能抱怨更不敢将心裡话说出口。他脑中灵光一闪,倏忽想起某人。
“卑职、卑职实在是尽力瞭!隻是四名歹人中有两名是少将军点名带进来的,卑职也不敢下死手抓人啊,万一被少将军……”
属官说到这裡顿瞭顿,露出几分为难,“并非卑职害怕少将军,隻是担心此事会影响您与少将军的感情,还有老将军那儿……”
隻差明著告诉络腮胡男人——
不是我渎职!那些歹人就是野蛮子带回来的,他居心不良。回头他要来清算,自己怎么扛得住?再加上你老子偏心,即便野蛮子犯瞭这么大的错,估计也是轻拿轻放。
这次的锅应该让野蛮子背!
络腮胡男人本来心裡就赌著一口气,听瞭属官这番阴阳怪气的话,险些气瞭个仰倒。
他气得捏碎瞭手边的镇纸,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问:“那个孽种,现在在哪裡?”
属官道:“在疗伤上药。”
络腮胡男人阴仄仄地冷笑两声,说:“疗伤?上药?他还会受伤?怕是个苦肉计!”
苦肉计用给谁看?
还不是那个脑子不清楚的老东西看!
霍地起身,大步流星往青年营帐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野蛮子能受什么伤!
青年的确受伤瞭。
伤势还不算轻。
沉棠那一句言灵将黑白文气化为焰火,大部分都落在瞭青年身上。青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没什么经验,全凭自身实力硬。
挑飞、击落、打碎不断涌来的火花,顾及不到的火花则凝气成罡,硬生生扛下来!
武气虽能抵御火花近身,一定程度上也能做到寒暑不侵,却不能完全隔绝骇人热度,这也是青年受伤的主因—文气凝聚的火花温度高得吓人,持续再长一些能把他烤熟瞭。
青年虽未被烤熟,但后背起瞭大片水泡,手臂和前胸一片通红,活似煮熟的小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