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荣跟著父亲逃没多远也被抓回来。
自然少不瞭一顿毒打。
阿娘他们的尸体则被叛军丢下山崖。
看著屠荣,青年默然不语。
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血亲,如此残酷的事情,搁在当下却是再正常不过,正常到让青年怀疑话本上“父母身体康健”、“夫妻相敬如宾”,“子孙满堂”、“长命百岁”才是不正常。
再有权势也强求不来。
青年暗叹,招呼属官去点一些兵马。
屠荣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青年:“你也跟著过来,留这裡不安全。”
准确来说是离开他的视线不安全。
那位义兄惯会给他找不快,回头将气发在屠荣身上,自己赶回来也隻来得及给他收尸。
一路上,屠荣木讷得像是尊木雕像,直到借著火把看到熟悉的地形,还有泥泞地上积蓄的血水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决堤前兆。
这时,青年嘴裡叼著火把,纵身一跃跳下山崖,惊得屠荣半晌失语,跟著青年过来的下属却见惯不惯,一点儿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开玩笑,他们少将军是什么实力?
这山崖也就摔死普通人和武胆等级低一些的武胆武者,实力高如青年,隻需一路借力缓冲,下到山崖底部根本不成问题。
山崖下——
青年高举火把,没走几步就看到好几具乱石堆中的残缺尸体,一个个面目狰狞,死不瞑目。他看也不看,继续找寻目标。
走瞭没多会儿,他耳朵一动,隐隐约约听见一道极其微弱、轻缓的呼吸声!
青年作势戒备。
本以为是深山裡面的豺狼虎豹,谁知循著气息找过去,却看到一个女孩儿悬挂在藤蔓树杈之间。脸蛋佈满摩擦刮伤,甚为狼狈。
随著火光靠近,眼皮轻颤,吃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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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居然还活著?”
青年将火把凑近看清女孩儿模样,神色略有惊讶——这女孩儿的年纪模样完全符合跳崖的林风,十有八九没跑瞭。隻是——
他抬头看瞭眼山崖上方位置。
神情若有所思。
这处落差十馀丈的山崖黑影绰绰,宛如蛰伏在此准备冬眠的凶兽,正张大嘴巴,贪婪地等待猎物掉入。他仔细观察瞭会儿,大致明白林风是怎么命大捡回自个儿的小命。
此处崖壁附近长著不少坚实藤蔓。
也亏瞭这些藤蔓的缓冲,林风才免于被摔成肉酱的命运。小命尚在,但刮伤、割伤、撞击骨裂却无法免除,这才精疲力竭被挂在树上。青年想也不想就挥出一道墨绿武气。
藤蔓被破坏的同时,盘旋在藤蔓上吞吐蛇信,瞄准猎物准备出击的毒蛇也被炸成肉团。
少瞭被毒蛇盯上的如芒刺背,林风终于长松一口气——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树上挂瞭数个时辰。加之风寒未好彻底,四肢虚软,精力不济,连自救都勉强。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哪儿爬出来一条手指粗、手臂长、浑身碧翠的三角头毒蛇!
她隻得强撑著精神与毒蛇对峙。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深夜。
那条毒蛇锲而不舍在身侧窥伺她,林风的精神饱受摧残,再加之身体疲累到瞭临界点,已是强弩之末。若非青年来得及时,她说不定已经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下场可想而知。
没有摔死反而被毒蛇咬死!
她光是想想都不甘心!
“多谢恩人相救!”
危机解除,林风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缓下来,强撑著露出虚弱的浅笑跟救命恩人道谢。
青年开口问她:“你叫林风?”
林风此时又饿又渴,嗓子眼干涩得几乎能冒烟,忍著不适哑声回答:“正是奴傢。”
“看来没救错人。”
说完青年意味深长地看瞭眼峭壁上生机勃勃的藤蔓——唯独此处有,别处都没有;这季节早就该落叶的树这会儿仍枝繁叶茂——心知有问题,但当下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
他又补充:“是沉棠让我来救你的。”
这句话仿佛给林风注入一针强心剂ps,正欲疲累阖上的眸子蓦地睁开,眼睛亮得映出天边那轮皎月,女孩儿激动抓住他的护臂:“你说郎君?是郎君麻烦将军来救我的?”
青年点瞭点头:“嗯。”
他这话也不算撒谎。
玛玛的确有委托他注意“亲眷”。
青年道:“你先睡著,我带你上去。”
上去远比下来简单。
青年直接催动武胆虎符,改单手抱著林风,空出的一隻手凝化武器,再轻描淡写般抛出,狠狠没入崖壁。随后又如法炮制数次,借著插入峭壁的武器借力,轻松跳上山崖。
林风还活著,最欢喜的莫过于屠荣。
刚止住的泪水又刷刷掉下来。
“林风师妹……”
晶莹的鼻涕眼泪糊瞭半张脸。
“呜呜呜……师妹,你还活著……呜呜……”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血亲,唯一的老师下落不明,同门师妹死裡逃生,屠荣大悲大哀之后又生出几分狂喜,恨不得与林风抱头痛哭。
他也的确这么干瞭。
林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
她想到惨遭毒手的祖母、阿娘、伯娘婶娘还有姊妹和一干从小玩到大的丫鬟,她们那时也葬送在冰冷崖下。林风那次逃过一劫,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也碰到瞭同样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