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廉疑惑:“怎么躲起来瞭?”
少冲闷声告状:“坏人打我……”
“明明是你无礼在前,先打得人傢,还不出来跟沉郎道个歉?”晁廉哭笑不得地提醒少冲这是“恶人先告状”,也幸好沉郎身手不凡,不然被义弟打出毛病,还真不好交代。
少冲瓮声瓮气道:“不要,她打我!”
晁廉故意拉下瞭脸色。
“静平,你这就太失礼瞭。”
少冲虽然有趋近成年的强健体魄,但心智的确隻有六岁,这个年纪会逆反任性,但也惧怕傢长拉下脸。少冲躲著想瞭想,有些委屈,但还是极其小声地道:“对不起……”
说完,眼眶都要红瞭。
沉·感觉莫名其妙·棠:“……”
啊,不是,谁才是受害者啊?
沉棠有些好气但又觉得有些好笑,心裡窝著火,开口自然也带瞭情绪:“道不道歉的先不说,这位小将军怎么突然就对我动手?难道这也是他表达情绪的一种特殊方式?”
晁廉对沉棠小郎君印象挺好的。
再者,此事也的确是自傢义弟做得不对。
不管如何,的确要给人一个合理解释:“虽说静平疯症发作就会克制不住杀人,但那不是他的本意,疯症平息的时候,还是挺乖巧的……隻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毫无预兆偷袭谁……
晁廉认识他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沉棠:“……”
乍一听真像是熊傢长的语录。
晁廉故意拉著脸,语气阴沉问看天看地究竟是心虚不看他的义弟:“静平,为什么要打人?打人,特别是不打一声招呼就打人是非常不对的事情!为兄平日这么教你的?”
少冲瘪瞭瘪嘴,闷声不吭。
晁廉隻觉得今日的义弟非常反常。
语气加重几分:“静平!”
果真将少冲吓住瞭。
他指著沉棠告状:“她是骗子!”
被控诉的沉棠:“???”
她一脸茫然地指瞭指自己。
“我?骗子?”
天!
好大一口黑锅!
沉棠非得问个清楚。
“我怎么就是骗子瞭?”
“你骗我银子!”少冲用手指比划一下大小,示意沉棠,他被骗走的银子有这么大!
晁廉和沉棠一脸莫名其妙。
“我不是认识你,也没骗过谁的银子……”
哦,打劫的税银和刚穿越摸尸体遗産不算,想她沉棠当垆卖酒,卖大饼卖青梅卖饴糖,哪个顾客不说句物美价廉?似她这般揣著良心做生意的商贩已经不多,她犯得著骗?
另一厢,晁廉却似想起瞭什么东西。
他问:“骗你银子的……是这模样?”
少冲毕竟还是稚童的心性,最喜欢甜食和小玩具,但大哥担心他吃太多吃出问题,耳提面命,还限制每日数量。少冲倒是听话,吃完今天的就眼巴巴盼著明天的。
一天之中,最开心最期待的便是带著银钱出门,大傢伙儿也不担心他会走丢,但数月前的一次,失踪瞭三天。在崖下找到他,被露水打湿成瞭落汤鸡,宝贝钱袋不翼而飞。
问他也不肯说。
连大哥谷仁都套不出话。
隻知道那几天的少冲脾气格外差。
晁廉特地让绣娘做瞭一个一模一样的钱袋,装上差不多的碎银,撒谎说这是崖底找到的,少冲才消停瞭一阵子。
现在指著沉郎说是骗子……
不是不肯相信自傢兄弟,而是沉郎怎么看傢境都不错,坑骗义弟那点儿碎银做什么?
少冲点点头:“嗯!”
沉棠断然否决:“不是我!”
听沉棠“撒谎”,他气冲冲又掷地有声地道:“撒谎是会尿床的!你今天晚上会尿床的!”
沉棠:“……”
顾池非常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声,祈善倒是忍住瞭,但嘴角还是出卖瞭他,唯独晁廉尴尬地阻拦不是(主要是拦不住),不阻拦也不是,尴尬的脸颊都要僵硬瞭。
隻有沉棠“追根究底”。
她问:“那时候的我长什么样?”
少冲以为“骗子”心虚瞭,试图用匮乏的词彙量描述“证据”,他拍瞭拍胯部,道:“裙子!白白的裙子!还有、还有头发是这样的——”他手指笨拙的比划少女常梳的双鬟发式。
沉棠故意问瞭好几个问题。
其中有几个还是一样的。
少冲每次的回答也都一样,不似瞎掰。
沉棠指著自己的脸:“也长这样?”
少冲道:“比你现在好看。”
沉棠深呼吸:“……有说姓什么吗?”
这个问题对少冲有些难。
他想瞭半晌,道:“沉!”
祈善起初还不觉得有问题,毕竟晁廉不止一次提瞭“沉郎”,直到沉棠问出的下一个问题。
“那叫什么?”
少冲咬著大拇指仔细想。
“大!你叫大!”
沉棠闻言,瞳孔微微一颤。
那个人叫——
沉……大?
沉棠又问:“那是一个人吗?”
少冲道:“有两个。”
沉棠再问:“另一个人是谁?”
少冲不肯回答瞭。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坏人。
闭上嘴巴,屁话不说,任凭沉棠怎么问都充耳不闻,隻是偶尔会转动眼珠子,看看沉棠有没有忽略自己。沉棠心底有些猜测,奈何少冲不配合啊。于是,寄出瞭杀手锏。
她从自己钱袋取出一把饴糖。
在晁廉不赞同的眼神下,递瞭过去。
“你回答嘛,回答瞭,这些都是你的。”
晁廉正欲说一句“十三不能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奈何自傢义弟跟他默契为零,不仅吃瞭,还吃得津津有味,嚼得一侧腮帮子一鼓一鼓,眉眼也跟著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