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出剑之后,他就准备出手拦截的。
他刚刚被推举为盟主,这些人就当著他的面开始内讧,将他这个盟主颜面置于何地?
隻是还未抬手就被心腹拦下。
是那位皂衫文士。
新盟主对这位文士十分倚重与信任。
问:“为何?”
历数有史以来的结盟例子,一向是人越多,人心越散,说白瞭就是群无组织无纪律还各有心思的乌合之衆。表面上看著人多力量大,但无法拧成一股绳,隻会被各个击破。
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发挥多少力量。
但是,最起码不能搞内讧啊。
此时正是需要他这位盟主出面镇压树威的时候,先生怎么不帮助他,反而阻拦他?新盟主看著皂衫文士,需要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皂衫文士问:“主公准备拦著谁?”
拦架也是有讲究的。
一个不好就容易被两方都记恨。
其中一人还是祈善的新主公。
新盟主低头看瞭看自己的身板。
问道:“不能两个都拦?”
别看他没有虎背熊腰那样的身板儿,但也是个武力值不差的武胆武者,能率兵打仗浪前线的狠人。少年游侠,青年出仕,亲自率领私人部曲清扫盗匪,战场也上过……
他虽不是武功盖世,但拿不下这俩人?
一个乳臭未干的文心文士。
一个徒有肌肉的武胆武者。
哼——
不在话下!
新盟主是这么想的,然后就眼睁睁看著沉棠不动如山,丝毫不受威慑,反而一脚将武胆武者踹出营帐。姿态轻轻松松,周身天地之气平静如水,显然没借助一点儿外力。
仅凭肉身的力量!
新盟主:“……”
皂衫文士道:“祈元良一点儿不急。”
祈善不仅不著急,眼底还有些看戏的恶意。
皂衫文士便知道那位沉郎主不可能吃亏,正如本人所言,醉酒之后撒酒疯,寻常武胆武者拦不住。新盟主偷瞥祈善,果真看到那位“主公杀手”唇角噙著弧度,似笑非笑。
皂衫文士道:“先探探底吧……”
仔细说来,那位一直呛声的也有挑衅惹事之嫌,不断拱火。往小瞭说,这就是一桩“私人恩怨”。盟主统筹大事,不管这些小事。再者,又是衆目睽睽之下,出不瞭人命。
皂衫文士非常沉得住气。
新盟主思忖一息,暂时按下出头的准备。
“呸——”
被打飞的仁兄从地上爬起来。
吃进嘴的沙土混合著唾沫呸地上。
脸上火辣辣一片。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瞭!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二岁的文心文士一脚踹飞老远,此时站起身,小腹还隐隐作痛。他不用低头掀起衣摆也知道,上面肯定留下一个脚印形状的乌青印记。
沉棠并未乘胜追击,隻是神色冷漠地看著那位仁兄,淡声问道:“怎么,拦不住我么?”
那位仁兄被如此挑衅,哪裡还能忍得住?
当即大喝一声,蒲扇大掌迎面拍来!
掌未至,掌风已到。
莫要以为他是徒手就掉以轻心。
此人手掌凝聚著一层武气,看似轻薄,实则坚固无比,徒手折剑断刀也不在话下。
沉棠没用右手的剑去接,而是抬起左手。
新盟主:“……”
他见鬼般睁大眼睛。
那种冲击力比农傢耗子上瞭猫还惊悚!
他信瞭!
他相信沉郎主真喝醉瞭。
皂衫文士反应小些,但也露出一瞬的惊愕。他不是没见过走刚猛路线的文心文士,但再怎么刚猛也不会抬手跟武胆武者对掌!其他围观吃瓜势力头目的反应则是大同小异。
感觉在做梦!
轰——
二人对掌,气浪炸开。
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士兵睁不开眼睛。
新盟主等人则机智地撑开文武屏障。
待狂风平静下来。
二人火速分开,但都能站著。
衆人预期中沉棠左手被击穿打碎的画面并未发生。她的表情还是老样子,没有一丝丝多馀变化。倒是那位仁兄身躯晃瞭晃,右手有些无力地垂下来,手指不受控制地细微抽搐。
风一吹,沙一扬。
那位仁兄的膝盖一弯。
眼看他撑不住,即将跪倒在地,沉棠眼疾手快掷出手中的剑。慈母剑的剑身斜没入地中,不算宽的剑身撑住这位仁兄的膝盖,免于与地面亲密接触。沉棠又上前抓住他肩膀。
仁兄恍若初醒。
因为沉棠个头不够,无法将身材魁梧高大的他提起来,他隻能维持一个半蹲的尴尬姿势。
过瞭会儿,他羞恼道:“还不放开!“
沉棠依言照做。
招回剑,松开手。
仁兄重心不稳,踉跄瞭一下,险些往前栽倒。庆幸他功底深厚,迅速稳住重心,站直身体。
见火药味淡瞭点儿,新盟主这才带人上前,劝说道:“二位,给在下两分薄面,此时暂且搁下,以大局为重。我等此行是为瞭讨伐逆贼而不是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
新盟主都已经发话瞭,自然不好再斗。
而且——
仁兄脸色有些泛青。
虽然隻是短暂交锋一瞬,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眼前这个小矮子的对手——人傢还是文心文士,拼力道根本不是强项,自己输得不冤枉。再计较下去,对自己很不利。
最重要的是——
他清晰感觉到沉棠有留手。
若是没留手,他的右手就不是发麻脱力那么简单,恐怕整条手臂也要废掉。而且,沉棠还拉瞭自己一把没让他跪下去,不然最后一点面子都丢光瞭。思及此,勉强温和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