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瞭一眼身后侧跟著的屠荣,努瞭努嘴,屠荣认命一般将一小锅东西端给白素身侧的妇人。白素起初不解,待那口小锅靠近,敏锐嗅到一股诱人肉香,不由得吞咽口水。
她问:“这是?”
林风如实回答道:“哦,这是斥候探路的时候,顺手猎的野物,郎君让人拔瞭毛煮瞭。”
白素知道这是好意,但她吃过一张饼子瞭,再加上伤势折磨,此时没什么没胃口。
便想借花献佛给林风。
林风谢过她的好意:“女郎心意,不好推辞,隻是奴傢还在守孝,饮食上有些忌口。”
虽说这阵子都在赶路,甚是辛苦,但她老师的手艺可比庖子好瞭不知多少,日日都有荤食供应——虽说老师下厨是为瞭自傢郎君,但顺手也会给其他人留一小份。
隻是她和屠荣还在孝期,饮食有忌讳。
他们那份特殊一些,要另外做。
林风年纪不大,胃口也小。
这大半月硬生生圆润瞭。
白素歉然道:“是奴傢唐突瞭。”
那一锅汤便让她转交给瞭妇人的孩子。
看著那孩子一点儿不怕烫,吸溜吸溜几口便将香浓的乳白汤水喝完,大口大口嚼著锅中不算饱满的肉块,一脸心满意足,她蓦地有些心酸,眼眶也随之泛红。
妇人问:“娘子可是哪裡不适?”
白素低头避开妇人关心,不愿脆弱之色被他人看到,她缓瞭缓情绪,不一会儿便恢複常色,低声道:“无他,隻是看到夫人孩子,想起薄命早夭的弟弟和妹妹……”
严格说来,他们也不算是饿死。
那时候傢裡真的是太穷太穷瞭。
阿父又是求人又是背债也隻能保持一傢几口勉强饿不死,两个弟弟妹妹年纪小,分到的食物也最少。他们实在是饿得厉害,常常腿软晕眩,饿得难受就去喝水……
有一日,傢中大人都出去瞭。
俩孩子待在傢中玩耍。
此时,村头癞子经过门口,看到俩孩子过傢傢一般你扮演阿父、我扮演阿娘,埋锅造饭,癞子便嗤笑瞭一声,哄骗这俩孩子村头有个地方,那裡的土比肉香多瞭。
人吃瞭以后无病无灾!
他们还真去挖瞭,挖瞭还真狼吞虎咽吃瞭,还不忘给祖父祖母、阿父阿娘、阿兄阿姊留一份。阿父劳作回去的时候,俩孩子已经被粘稠的泥巴活生生噎死……尸体僵硬。
白素比恩师“贪婪”。
她这辈子遗憾的事情太多瞭。
例如,遗憾幼弟幼妹来到世上走一遭,竟连“肉”是和滋味都不知道,至于那赖头……上门理论反被嘲讽,祖母也是因为这一遭才跟赖头老娘动粗,之后一病不起……
妇人不知缘由。
但看白素眼底伤感便知是自己儿子勾起瞭往事,心下咯噔,吓得她连忙暗中挥手,示意儿子快离开白素的视线。在妇人看来,沉棠愿意出报酬让她照顾白素,便意味著这位白素娘子是非常重要的贵人,自己可不能怠慢,更不能让对方不快……
白素并未错过妇人的神情和小动作。
她稍微一想便知为何。
隻是笑瞭笑,没说其他的话。
赶路是非常枯燥的事情。
如何枯燥呢?
枯燥到沉棠感觉无聊,内心编排话本的程度!她倒是自得其乐,可怜瞭顾池“追更”听故事,有瞭上半截,没瞭下半截。好似那内庭宦官,开瞭个头,
人否?
非人哉!
顾池露出宛若便秘七八日的哀怨脸。
看得祈善一脸稀奇。
他跟顾池本就是臭味相投的相识,说话也不用太顾忌,直言道:“真不用让褚无晦给你饭食裡边儿撒一把巴豆粉?”
顾池不解其意。
祈善从佈袋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小、背后纹路精致的铜镜,亮出来。
示意顾池看看镜中他的脸色。
顾池慢瞭一拍才回过未来,脸色不善地道:“巴豆粉?你留著自己慢慢品尝吧!”
这厮就该吃一碗浓稠浓稠的巴豆粥!
损不损啊!
祈善被骂瞭也不气。
因为他知道顾池比自己更气。
沉棠听到后方祈善笑声,脑袋冒著问号,向后一看,正好看到顾池提著剑鞘威胁祈善,祈善一副“你有本事你拔剑啊”的挑衅脸……
沉棠跟康时嘀咕。
“回头,季寿跟元良打听打听。”
康时正扭头看热闹。
“打听什么?”
沉棠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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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不解问道:“麻袋……作甚?”
还是询问祈善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他的脑袋瓜似乎蹦蹦蹦跳出三个大问号。
沉棠被问得一噎。
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就是一个梗?
见康时一脸认真求教,沉棠蓦地生出几分郑重来,睁著眼睛胡诌起来:“这句俗语源自老傢,意思是看到某个人或者某个物,觉得他/它非常可爱,想抱回傢,于是问对方喜欢什么颜色麻袋。用对方喜欢的麻袋将其带回傢,表达喜爱之情啦……”
康时听闻此言,神色流露几分不赞同。
“不问自取视为偷!”
沉棠:“……”
康时继续道:“用麻袋取的死物,视为偷;用麻袋绑的活人,即为略卖。略卖人口,非法囚禁……这这这,这般可恶的恶徒行径,怎么能说是表达喜爱之情?实在是荒唐!”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被询问的人是祈善。
他表示不能理解并且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