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卿不气瞭?”
秦礼绷不住,无奈地摇头道:“主公当礼是什么人瞭?这种冲突波折是难免的,同僚共事不可能一次争端都没有。这种小事情,礼还不放在心上,隻是——”
前面的话,吴贤听瞭松瞭口气。
但这个“可是”一出来,心又悬起来。
“可是什么?”
秦礼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既然选择辅佐吴贤就不能看著他踩坑,隻是忠言逆耳,难免会惹人不快,得罪一两个不对付的人。区区徐解,他会怕?
“可是徐文注……”
吴贤小声打断他的话:“文注最忌讳旁人拿徐氏商贾起傢的事情说事儿,秦卿今日这番鄙夷商贾之言,少不得被他记恨上,这次也就罢瞭,往后可不能再说瞭。”
秦礼的眼神很複杂。
但还是继续道:“礼不是鄙夷商贾,隻是厌恶那些逐利却不顾大局的人罢瞭。”
秦礼也不是多重门第的人,真正落魄的时候,这玩意儿能换来几个干粮?
隻是徐解的选择让他动瞭真怒。
吴贤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讪讪地道:“这未免严重瞭些,文注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如果真有问题,大义也会示警……文注这么做应该是经过权衡……”
秦礼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这世上从没什么两全之事,过于贪婪的人,终究会被贪婪反噬。”秦礼自然知道徐解不会做出对吴贤不利的事情,但徐解因为沉棠给予的利益,转而改瞭态度,希望撮合两傢关系友好,你好、我好、大傢好。
这种想法相当危险。
在秦礼看来就是不算背叛的背叛。
吴贤也知道秦礼是为自己的利益思考,自然不能强行命令后者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隻是少不瞭跟他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整个句子都没劝说,但字字都是劝说。
说瞭啥?
隻说徐解“慷慨解囊”瞭多少。
吴贤能发展这么快,手下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钱有钱,除吴氏自身的厚实底蕴,追随者的相助,也少不瞭徐氏鼎力支持。隻要徐解不是实质性背叛、捅刀子或者干瞭啥不可饶恕的事情,哪怕徐解开口说看上他后院的妾室,吴贤都会一口答应。
言外之意——
秦礼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懂。
徐解不轻易开口,一旦开口就不好拒绝。
说到这个程度,秦礼隻得退一步:“主公的话,礼会记在心中。”
尽量不跟徐解针尖对麦芒就好。
以徐解追逐利益的个性,跟他不对付便是将他往敌人怀中推——徐解是不能脱离吴贤帐下,但他作为傢主、族长,族中有人投资效忠其他人,他也阻止不瞭不是?
办法总比困难多。
吴贤见秦礼为自己受委屈,忍下这口气,心虚地道:“哎,委屈秦卿瞭……”
“不过——”
又是这个词。
吴贤的小心髒又提瞭起来。
“不过什么?”
秦礼道:“不过还是要警惕沉幼梨。”
吴贤纳闷瞭。
秦礼对黑沉棠和祈善也太执著瞭。
便道:“吾观沉幼梨也挺好的,赤诚热心的少年,庶民能遇见他是幸事。为什么秦卿如此忌惮?隻因为他是恶谋看上的主公?”
秦礼摇头道:“倒也不是,隻是礼在看到此人的一瞬间,便知道此人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纯良赤诚隻是僞装,这副皮囊之下,包裹著一颗吞日噬月的野心!”
吴贤:“???”
突然怀疑自己和秦礼所说的沉棠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可即便如此,也不用这么早忌惮沉幼梨啊。先结盟,搞完其他人再说。
例如谷仁、例如章贺。
吴贤看这俩不爽很久瞭。
特别是谷仁那厮。
结拜兄弟多就瞭不起吗?
“再者,礼这几日越想越不对劲。”
“哪裡不对劲?”
秦礼并未细谈。
他一直觉得哪裡不对劲,四宝结盟,沉棠提前跑路上任,明面上是说带著一群老弱妇孺不好打行军打仗,再加上叛军撤退,想扩大战果就要快速追击,所以中途掉队。
但这也太巧合瞭。
处处合理,又处处不合理。
但这隻是他的直觉,无法说服谁。
“总而言之,警惕、提防,总不会错。”
他还想说让吴贤注意徐解的行动,莫要让他被沉棠给予的利益冲昏头,做出僭越的事情,届时就太迟瞭……可一想今日冲突,将话咽瞭回去。徐解怎么说也是世族傢长,不是单纯的商贾,这份自觉应该有吧?
这时,听吴贤说:“文注从沉幼梨手中拉瞭两百坛酒回来,送我府上五十坛,也不知效果真假,秦卿酒量不错,要不也来几坛?”
不要钱的。
秦礼:“……”
秦礼满腹愁思,徐解呢?
嘿,他在开party。
===329 徐解卖酒【请个假】===
屋外风雪交加。
屋内暖意融融。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倘若吴贤和秦礼都在这裡,便能认出在场这些人不是天海世傢便是吴贤帐下得力要员,一眼扫去足有二十馀人。衆人享受著徐解安排旳美食,丝竹管弦配合著妙曼舞姿。
衆人看似沉浸,实则心不在焉。
一曲暂罢,舞姬乐伶等行礼退下。
距离徐解最近的一人最先沉不住气,随便捡瞭一个话题当做突破口切入正题。
“整个天海论享受还是文注会。”
徐解也是心不在焉。
闻言道:“这话怎说的?”
那人笑瞭笑道:“谁不知道文注傢中养的舞姬最好瞭,若非好日子,文注还藏著掖著不让人看的。今日一见比传闻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