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各傢各户人手不足,沉棠还将跑出去修路,不知修到哪裡的赵奉一行人抓回来,现成的壮丁嘛,不用多可惜。河尹今年丰收跟他们的辛劳分不开,也该一起享受硕果。
她整理仪容:“春神在上,下关河尹郡守沉幼梨,率领治下一衆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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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前供奉五谷杂粮。
沉棠点燃香烛。
这次她学乖,准备的小纸条尽量避开言灵,心中还要不断默念“这是主祷词不是言灵,绝对不能再出差错”,死死盯著自个儿的丹府。如临大敌旳不止她一个,褚曜祈善几个也绷紧瞭神经,眼睛牢牢盯著沉棠的反应。
生怕一个走神,某人文气就空瞭。
庆幸的是,这一幕并未发生。
【谢天谢地!】
这是几位文心文士此刻的真实心情,沉棠也似打瞭一场仗般,背后冷汗涔涔。
周遭庶民也虔诚祭拜。
甚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著背,偷偷转过身抹泪,先前穷的时候,莫说吃饱有活儿干,哪怕是种地都没得种。傢傢户户挖菜喝水啃树皮,一度将几座山挖到秃头。
熬瞭一年又一年。
他们没想到,老天爷终于肯垂怜他们,给他们派下一位真正为他们著想的郡守。沉棠这边刚结束,便听到人群中传来呜呜哭声。哪怕是最年幼的孩童也不再调皮。
乖乖跟在傢长身边学著祭拜。
他们多少已经记事,知道饿肚子的苦。
仪式结束,便到瞭最关键的环节。
沉棠卷起衣摆裤腿下瞭地。
掏出瞭特制的大剪刀。
粟的模样像极瞭放大版的狗尾巴草,根须粗大而植物体细弱矮小,端部沉甸甸,压得整个植株几乎要伏倒。沉棠小心翼翼将其剪下,收入手肘挎著的竹篮之中。
这几亩田名义上属于治所官署。
除瞭耕作和收割需要沉棠参与一下下,其他时候都由专人照料。看得出来,这几亩粟被照顾得极好,放眼望去金黄一片,既无未成熟的绿色,也无遭受病害的黑色。
穗长结实,每一束都沉沉有分量。
沉棠借著大剪刀剪瞭小半篮,还蛮有意思,便扭头冲祈善几个挥手。
“站著作甚?”
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偷懒。
“唯,这就来。”
习惯主公大大咧咧的豪放作风,衆人也没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于理不合”的扫兴话。一衆庶民也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每一片都有负责统计亩産的小吏在一旁盯著。
小孩儿则跟在大人后边儿捡不慎掉落的粟米粒,田间皆是劳碌影子。
一亩地收完还要称重量。
因为这些田名义上都属于沉棠的,从她手中租借给没有田的庶民,也就是佃农,由她做主将租金并入田税。而田税高低与农田优劣以及附近一片地区的平均亩産挂鈎。
每一亩根据这个比例收田税。
收成好就多收一点。
收成差就少收一些。
为瞭降低工作量,治所官署便决定在秋收的第一天随机择定一片地方的几亩地,计算每一亩的産出,定下这一年的田税。
每一亩地都是顾池精心重新丈量划分过的,这边的数据可以相信。
据以往的记录,粟的産量不高。
哪怕是最有经验的种地好手,用肥沃上等的良田,辛辛苦苦伺候一整年,一亩也就三石的样子。若普通庶民用的肥力贫瘠的劣田,亩産能有个一石就不错啦。
沉棠紧张看著称量的小吏。
想催又不敢催。
“怎么样?怎么样?多少石?”
百国割据,每个国傢所用单位都略有不同,沉棠掂量过辛国所用的铜权,一石大概三十公斤。据说庚国一石差不多五十公斤,因为衡量不同,换算能要人命。
小吏称量瞭又称量。
声音哆嗦地道:“四、四石二钧三斤……”
“四石二钧三斤?”
沉棠在内心迅速换瞭一下。
不就是两百四十来斤?
哪怕脱瞭壳,也比以往多得多!
小吏几乎要乐得哆嗦。
这个亩産他多少年没有见过瞭?
这绝对是丰年上熟!!!
几亩田的亩産都在四石上下,沉棠等瞭等,又有其他小吏狂奔过来彙报消息。那些田倒是没四石这么高,但也在三石半左右。而远离浮姑的地区,亩産约莫三石。
这个亩産足以让庶民喜极而泣,沸腾欢呼,要知道今年的年景远算不上丰年,天气不咋好,大部分都是新开垦的田,肥力也没怎么培养积攒,亩産顶天瞭两石。
结果、结果産量超出预期一大截!
倘若碰上真正的上熟丰年,亩産还不得翻一翻?小吏捧著竹简的手在抖。
沉棠倒是觉得这个数字不高。
她隐约记得应该还有亩産六七十石的农作物,那亩産才叫高,隻是看著田间不住抹泪、感激上天、感谢沉君的庶民,明年终于能过一个宽裕年,沉棠不由得浅笑。
罢瞭,惊喜要层层递进才行。
耳畔传来顾池轻笑:“主公可开心?”
沉棠闻言转头:“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