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座石桥直铺宫殿。
林风想也不想踏上去。
第一步,万物始醒。谷算
第二步,植物生机焕发。
第三步,金黄稻穗铺就一片汪洋。
第四步,鹅毛大雪顷刻覆盖她的全身。
林风越走越快,一步也未停留。
第五步,赤地千裡。
第六步,人相食。
第七步,兵燹灾祸。
第八步,荒城迭白骨。
无数骨瘦如柴、表情麻木的幽魂从她身边穿过,林风终于止住瞭脚步,眺望似乎越发遥远的宫殿。她咬瞭咬牙,脚步从慢走变成快走,由快走变成奔跑……
【等等!】
穿过某一道透明屏障,她感觉身体陡然一轻,似乎脱离这具沉重无用的肉身,灵魂宛若一缕清风,腾云驾雾般飞向宫殿。
眨眼间,远在天边的宫殿已近在眼前。
隻是殿门紧闭,周遭悄无声息。
唯馀那匾额静静立在原处。
林风忍著眼睛刺痛,半眯半睁,勉强才看清上面的字,赫然便是一个【农】字。
这裡……
又是何处?
还不待她凑近便被迎面一阵强风吹上瞭天,吓得她险些要叫出声来。
她蓦地睁开双眼。
惊觉自己还在原地。
那什么宫殿,什么起舞白鹤,什么石桥,什么漏窗,什么幻象……统统消失。
还不待她弄清楚怎么回事,自傢郎君拨开衆人,凑上前:“如何?成功瞭吗?”
林风自个儿还迷茫呢。
“什么成功瞭?”
沉棠比自个儿凝聚文心还激动。
“当然是文心啊!”
林风的小脑袋瓜似乎梆梆梆冒出瞭三个硕大问号,她何时凝聚文心瞭?
刚生出这念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从丹府弥漫出来,顺著经脉流淌全身。
她下意识捂著丹府位置。
不对——
丹府怎么……
好像……多瞭点什么东西???
难道说——
一个让她狂喜的大胆念头悄然萌生,她在原地怔愣瞭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
林风喜得脑中一团浆糊。
“郎君——”林风双手冰冷哆嗦,用最大的力气才压下那股让她战栗失语、无法言喻的狂喜,彻底丢弃以往的成熟和稳重,“有、有瞭,终于有瞭!终于成功瞭!”
“我终于成功瞭!”
“郎君你看到瞭吗?”
看著语无伦次的小姑娘,沉棠好笑道:“看到瞭看到瞭,看到你成功瞭,深呼吸深呼吸,冷静再冷静,文心不会跑的……”
“我……我……呜呜呜……”刚才还喜不自胜的林风,胸腔莫名涌出一阵悲意,一颗颗晶莹泪珠止不住往外掉,“呜呜……我,我不想哭的,但是、但是……郎君我……”
沉棠温声劝慰。
“我知道,我都知道,擦擦小花脸。”
林风用沉棠的帕子胡乱擦掉泪水,隐约觉得自傢郎君声音可真熟悉……转念一想,这声音她每日都听,怎会不熟悉呢?
情绪过于激动,也没多想。
衆人最好奇的还是林风的文心花押,这是判断文心品阶最直观的办法。
祈善悄悄问褚曜。
“无晦觉得是几品?”
褚曜没有因为林风是自己学生而谦逊或者夸张:“令德天赋好,在凝聚文心前便有文士之道,品阶怎么说也是三品或以上……”
康时:“三品上下?”
祈善啧啧一声,调侃道:“有你这乌鸦嘴开口,七成把握是二品上中瞭……”
===360 文心文宫(二)【二合一】===
康时:“……”
这个“表弟”彻底不能要瞭。
怎么能这么损自傢阿兄?
孰料,祈善一点儿没有得罪人的自觉,笑著反问道:“阿兄,善此话有错?”
康时这厮确确实实乌鸦嘴啊。
他隻是实话实说而已。
康时:“……”
祈善刻意提高音量:“还是说,阿兄觉得三品上下比二品上中可能更大?”
康时立马就感觉有一双不善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用看过去都知道这位仁兄是谁——褚无晦是真心实意将林风、屠荣两个当做自己的亲生子女看待。
还有啥比否认人傢娃娃优秀,更能刺激一个怀揣“望女成凤”希望的老父亲?
康时敢保证,自己敢这么应下来,褚无晦不知哪天就要给自己穿小鞋。
顾池道:“倒也不会,人又不是祈元良。”
康时:“……”
祈善听闻隻是眯瞭眯眼。
视线在自傢阿兄身上停留瞭数息。
康时:“……”
呵,祈(不)善这眼神跟褚曜一样不善。
作为矛盾的漩涡眼,林风未曾受影响。
她心潮澎湃,好似有头小鹿在上蹿下跳地闹,唯有耐心安抚才能安静。暗中深呼吸,调节不太受控制的双手。将早已咀嚼得滚瓜烂熟的要诀默念一遍又一遍。。
终于,她不甚熟练地从丹府抽调文气,让文气顺著腹部经脉流淌至手臂。
最后彙聚在掌心。
初时隻是丝丝缕缕的浅粉色。
随著时间推移,林风越发得心应手,文气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定格在比粉红略鲜润的桃红色。文气凝聚的气团由豌豆大小扩展至婴儿拳头大小,悬浮掌心一寸处。
这个过程便耗损林风不少心力。
将文气提炼凝实的难度更大。
褚曜眸色温柔,隐约带著几分欣慰:“第一次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
一回生,两回熟。
令德年幼,欠缺的隻是实战经验。
林风不满足于此,两颊鼓瞭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