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的戒备心提起。
借著饮茶的动作,给褚曜和赵奉投去“你懂我意思”的眼神,二者心领神会。其馀衆人被那名能说善道的僚属哄得一杯酒接一杯酒下肚,但这个时代酒水度数不高,一人喝瞭三五坛都不见醉意,更遑论他们多是文心文士、武胆武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酒量再好也有一个度。
随著一人砰得一声,倒在食案上,沉棠还跟鲁郡守扯东扯西——具体是沉棠在扯,鲁郡守耐著性子听。她听到动静,扭过头,好笑地道:“唉,就这酒量,啧啧啧!”
鲁郡守:“……”
虽然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但表情和眼神已经透露瞭一切。
沉棠的酒量,衆所周知。一杯倒的还笑话人傢能喝好几坛的?
沉棠丝毫不脸红。
谈得差不多瞭,她倏忽问鲁郡守:“咦,您这位别驾瞧著陌生啊,此前没有见过……瞧这长相就知道是个人才……”
鲁郡守:“……”
他知道沉棠为人不著调,但不知道这厮正经场合还这么胡扯。顺著沉棠视线看去,道:“你自然没见过,他之前没跟著去四宝郡……”
沉棠笑问:“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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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又补瞭五百字。
明天看看能不能补一千字。
===374 意料之外(四)【二合一】===
那名策士食案上的酒水没动过,菜品也才动瞭两筷子,从接风宴开始直到被沉棠点名,此人都是安安静静低半垂著头。不发一语,不吭一声,存在感极其微弱。
他闻言抬起头。
露出一张温润和善的面庞。
是旳,温润和善。
仿佛眼角眉梢都精心打磨过,圆润得毫无棱角。他留著精心修整过的短须,清秀通雅,气质稳重,乍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带著书卷气息的中年美男子。
通俗解释的话——
这人若在电视剧出场,绝对正派!
唯一不足的是,此人身形算不上伟岸,又因为气质过于无害,甚至让人産生这厮有些弱不禁风的判断。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身形都不是鲁郡守钟爱的那一款。
以鲁郡守的莽夫脾性,根本不会让不合自己眼缘的人坐上二把手的位置。
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沉棠不待中年男子反应过来,笑著扭头问鲁郡守:“鲁公可否帮忙引见?”
鲁郡守:“……”
他看看沉棠再看看那人。
动瞭动唇却没开口。
不知何故,气氛莫名僵硬起来。
隐约还有几分肃杀危险气息。
沉棠笑著打哈哈:“鲁公这般小气作甚?我隻是问问,也没打算从你手中撬人……至于这班宝贝,连引见一下都不肯……唉。”
鲁郡守扯瞭扯嘴角。
但还是没吭声。
那名热情招待衆人的僚属不知何故,脸色微青,额头汗出如浆,豆大汗珠从皮肤下沁出,簌簌滚落。有些挂下颌,滴答坠落打湿衣袖,有些贴著脖颈滑入脖颈。
喉结紧张滚动。
趁著衆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背过身擦拭汗水,待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是汗洽股栗,连呼吸都跟著紊乱。
就在此时,中年策士开口。
连声音也跟这人长相一样儒雅。
他道:“在下薑胜,字先登。”
沉棠似乎没发现刚才微妙的气氛,还笑吟吟地问他:“可是‘先登夺旗’的先登?薑先生这名字起得好啊,倒是跟你的气质不太吻合。听著颇有些杀伐之气……”
中年策士问沉棠:“在下的气质?”
沉棠嘴巴叭叭个没完,一副自来熟的架势:“薑先生生得清秀通雅,让人见之生喜,亲切异常。看到你就觉得你应该手执书简,临风望月,不食人间烟火。”
此话一出,中年策士眼角笑纹渐深,隻是笑意没有深入眼底。鲁郡守跟鲁郡守的僚属却是脸色微沉,看沉棠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啥时候眼瞎的”。
薑胜端起酒想喝,但不知想起什么又放下瞭:“不食人间烟火?沉君高看在下瞭,那怕是坊市话本才有的人物……您双眼看到的,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皮囊若臭瞭,这人还活著?”
沉棠的眼神写满瞭真诚,仿佛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疑惑而非阴阳怪气。
中年策士:“……”
沉棠双目灼灼地看著中年策士。
扭过头对鲁郡守道:“这位薑先生我是越看越喜欢,鲁郡守可否割爱?”
鲁郡守嗤笑:“汝想死?”
沉棠撇嘴:“不割就不割,开个玩笑嘛……你怎连这种玩笑都开不起瞭?”
鲁郡守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忍著将想说的话咽瞭回去,大口大口灌自己茶水,仅从他的臭脸来看,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隻差在脸上写著“谁招惹老子谁就去死”的标识瞭。
沉棠托著腮看瞭一会儿歌舞。
她又开始挑刺,没事找事。
问:“这是你府上养的舞姬乐伶?”
鲁郡守没好气道:“是又如何?”
沉棠道:“她们跳得不好,步伐舞姿跟乐声点子都没对上,看得人眼睛痛。”
薑胜似被挑起兴趣。
“沉君还精通乐理?”
安静低头吃菜的褚曜手指一僵,赵奉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心道:“怎得瞭?”
褚曜很快恢複如常。
隻是夹筷子的频率变高瞭许多。
他道:“没什么。”
河尹官署有个奇怪的小秘密——自傢沉郡守的乐理有轻身瘦体之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