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胜都做好坐一段时间冷板凳的心理准备瞭,结果,险些被鲁下郡官署官吏搬来的竹简文书淹没。这样高调重用,原来的僚属不会有意见吧?薑胜发瞭会儿呆。
他的表情,褚曜二人看在眼裡。
“不用想太多,主公一贯如此。”
隻要能帮她干活,榨出劳动力,敌人她都敢用。隻是这种真相,还是等薑先登自己发现吧,由他们说出来有损主公的形象。
薑胜蹙眉:“嗯。”
三人安安静静开始工作。
至于其他三傢的随军文心文士?
他们被沉棠派遣瞭其他视察统计任务,弄清楚贼寇此番袭击,给郡内庶民造成的具体损失。治所还好,流民贼寇还未来得及搜刮劫掠,但其他县镇皆已遭殃。
沉棠要清楚受灾人数,才能安排之后如何赈灾、如何重建——目前最要紧的是安抚这批庶民,让他们看到除瞭被逼落草为寇这条绝路,他们还有其他生路。
内卷之王,绝不认输!
其他三傢看著沉棠将鲁下郡当做河尹一样经营,不由得起瞭其他念头。
【这沉君莫不是想吞瞭鲁下郡?】
念头刚刚萌芽就被他们压瞭下去。
人傢真有这念头,也不会提议四傢轮流派人驻扎此处,更不会将外出视察统计的活儿派遣给他们,这不是给瞭机会让他们充分摸清鲁下郡?与其说人傢想要独吞,倒不如说——人傢是认认真真想搞重建,让此地庶民过上安稳温饱的日子……
三傢各自开小会的时候,钦佩不已——这沉君确实是世间少有之赤子!
沉·赤子·内卷之王·棠,莫名打瞭好几个喷嚏,正想嘀咕是哪个孙子背后念叨她,一阵急促脚步由远及近:“主公、主公,您看谁来瞭!”吕绝声音带著几分喜悦。
他自然开心。
大傢伙儿带来的干粮要啃完,正在愁要不要啃鲁下郡的粮,补给来瞭。
沉棠正准备日常问候一下鲁郡守,抱怨这厮工作不积极,留下这么多工作量让她擦屁股,一抬头,看到门外的熟面孔。
她原地蹦起,宛若看到大救星。
元良隻是她的僚属吗?不不不,他还是解救自己于水火的内政小能手。
“哈哈哈,元良,你可算来瞭!”
恨不得给祈善一个大大熊抱。
“快快快,过来忙,这一半给你!”
被沉棠热情感动到的祈善:“……”
听瞭下半句,他的心瞬间冷瞭。
“主公!”
沉棠道:“我在呢。”
祈善:“……此行可还顺利?”
沉棠寄回来的信函没写太多,隻是让他准备一批粮草送来,她要在鲁下郡停留半月,顺便跟官署衆人报瞭个平安。
隻说此行支援结果,但没写过程。
祈善率领运粮伙夫紧赶慢赶过来。
见治所城池惨状,便知此战激烈。
沉棠叹气道:“顺利是顺利,隻是没能救下鲁郡守,鲁下庶民失瞭依靠,未来日子怕是不好过。也不指望郑乔能派来个有责任心的继任者,隻能我们先顶顶。”
她指瞭指那一堆东西,工作量比当年的河尹郡少,但依旧可观,不加个十天半个月的班,见不瞭底。庆幸,她工作经验丰富,陌生郡县政务也能迅速上手。
祈善宽慰她:“人各有命。”
救不下鲁郡守也是他命该如此。
至于鲁下郡的庶民……
他压低声音:“主公不想趁机……”
鲁下郡离沉棠的河尹最近。
其他三傢都隔著邻居。
管理上面很有难度。
他们拿瞭鲁下郡没什么用,但对沉棠而言就不一样瞭,尽管河尹跟鲁下也不挨边,但这个方向的邻居不强。寻个机会吞瞭,便能连成一片,有利于主公的基业。
沉棠:“唉,当下还不能有大胃口。”
要顾及吴贤几个。
不然联合搞她一傢,就麻烦瞭。
“主公可以暗中谋划此事……”祈善也没准备让沉棠现在就露出锋芒,他顿瞭顿,又问,“前鲁郡守可有留下子嗣活口?”
“有个女儿,鲁小娘子,我允诺会照拂她,还有一个孙儿,尚在襁褓。”
祈善道:“甚好!”
沉棠猜到祈善说什么,但还是要走个流程问一问,免得让外人以为她这个主公浑身都是心眼儿。开玩笑,她赤诚善良坦率,心似水晶,剔透无暇,哪有心眼?
“什么甚好?”
“前鲁郡守在鲁下郡经营多年,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率兵剿匪,维护安宁,在鲁下颇得民心。此次更是为瞭万千庶民而牺牲,一傢英烈,唯馀独女幼孙。”
“说具体。”
“借鲁小娘子名声一用。”
引一批鲁下庶民搬去河尹,剩下的留在原地经营重建,隻要他们还念著前任郡守的好,主公又仗义收留他的后代……没人比主公更有资格插手鲁下郡瞭。
庶民的心向著谁,这还用得著说?
即便是三傢有意见也不行,这是人傢土著庶民的选择。不出意外,他们连找沉棠要赔偿都站不住脚跟,还容易留下个落井下石、贪婪无度的恶名……
沉棠:“……”
虽然她也打过这主意,但顾池不在,无人能替她背黑锅。她隻能建议四傢轮流值守此地,撇掉自己趁人之危、侵占孤女傢财的嫌疑。至于祈善提的建议……
沉棠道:“徐徐图之。”
祈善笑著叉手行礼:“唯。”
二人相视一笑。
凑巧,薑胜来瞭。
“元良,先登,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旧人见新人的场合,少不瞭她这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