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在议政厅屋内。
薑胜在议政厅廊下。
二人隔著一道敞开的门对视。
气氛,微妙。
“你们——认识?”沉棠正欲吐出的话被她咽回去,嘴角勾起的笑容逐渐消失。
气氛仿佛盛夏暴风雨来临前那般凝重,二人眼眸对视,深处酝酿著暴雨雷鸣。
不用问,肯定认识。
一看这架势。
沉棠倏忽想起,薑胜曾说几年前跟一个叫“元良”的文心文士结过仇。
或许、可能、大概……
此“元良”即为彼“元良”?
沉棠嘴角抽瞭抽。
吐槽祈善究竟结瞭多少仇傢?
前有秦礼,后有薑胜。
名字,果真是缺什么补什么。
“你、你们……”
话未说完,二人几乎同时发难。
刷,佩剑出鞘。
雪白剑影间,映出薑胜眼眶血丝。
眼底翻涌著浓浓杀气。
“祈!元!良!”
沉棠:“……”
看著二人招招冲著对方要害而去,沉棠却不是很著急,脚底抹油溜到竹简文书堆后,借此掩体暗中观察。二人是文心文士,隻是持剑武斗而不是言灵文斗。
想来有仇也不可能是死仇。
二人皆是衣袂翩翩的儒雅文士,不管肚子裡啥颜色,外表俱是人模狗样,打起架来也是赏心悦目。从门内都到门外,从门外斗到门内,又从地上打上房梁。
沉棠看戏吃瓜啃大饼。
偶尔头顶还会掉落木屑瓦片,被她一一躲过,直至打斗动静惊动隔壁办公的褚曜康时。褚曜偏头躲开迎面射来的“暗器”。
愠怒道:“你们这又是闹哪一出?”
不用猜都知道是祈元良仇傢。
此前秦礼看祈善,也想拔剑打他的。
他和康时一人拦一个,勉强压下这混乱局面,这事儿传出去多不好听。
薑胜怒道:“褚无晦,放开吾!”
祈善将垂落的发丝捋上去,气息微喘,盛怒道:“放开他,吾还怕你?”
大有康时二人一松开,他们就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火气冲得很。
康时隻得向沉棠投去求助目光。
现下也隻有沉棠能拦住瞭。
沉棠收到暗示,站出来。
她轻咳出声,借此动静吸引衆人注意力:“咳咳咳——元良、先登,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矛盾,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大傢同僚一场,切莫伤瞭和气。”
祈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同僚一场???
自傢主公当真是他主公?
祈善有些不确定瞭,他甚至怀疑是先前七位主公怨气深重,于是来瞭个沉棠治自己。她也不负衆望,专门搜集散落各地的他的仇傢?一想到未来要跟薑胜共事……
祈善隻觉前途黑暗。
“没什么误会……”
薑胜喘匀瞭气,咬著后槽牙将佩剑收归剑鞘,表明他的态度,祈善也隻得跟著做。褚曜和康时分别立在二人身侧,拉开距离,免得一个不注意,这俩又打起来。
沉棠居主位。
她在肚子裡酝酿一番。
“你们何时认识的?”
二人等著对方,谁也不说话。
沉棠又问:“为何结仇?”
“这就要问这位‘恶谋’干瞭多少损事瞭,才害得胜被困鲁下多年……”
薑胜皮笑肉不笑。
沉棠于是看向祈善。
好奇这厮为什么要害薑胜当宅男。
祈善哂笑,淡声道:“这分明是你的文士之道作祟,与吾有甚干系!”
沉棠:“……”
她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瞭。
果不其然——
祈善颇为头疼:“主公,你是觉得自己的命比天煞孤星还硬吗?为何想不开!”
天底下拥有正常文士之道的文士何其多,但自傢主公是不是有那么点儿特殊本事,总能从他们中间挑出不正常的???
沉棠:“……”
===379 君臣两不疑【二合一】===
她近乎痛心疾首地看著薑胜。
“先登,说好的不费主公……”
好赖也是百来斤的成年人……骗个十三岁的天真纯洁少年,良心过得去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沉棠的表情更胜千言万语。
薑胜道:“胜也说瞭。”
【君不疑臣,臣不负君】。
沉棠脑海冒出薑胜先前的回答。
顿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你管这种避重就轻,回答等同于没回答的回答是回答?
沉棠脸色微青,与祈善坐在一处的康时莫名心虚地神游天外,思绪散发。
话说回来——
主公知不知道他的文士之道副作用?
康时不是很有把握。
沉棠没强迫薑胜非得当场坦白,这种秘密私下跟自己说也行,目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跟元良之间的旧仇宿怨。若不解决这点,往后不能指望他们俩能和谐相处。
没隔三差五互相使绊子都不错瞭。
她道:“唉,此事先按下不谈,往后再说。你与元良究竟生过什么矛盾?”
沉棠表面上没偏谁,但薑胜该明白,祈善与她相处长久,感情绝非薑胜能比。
倘若是祈善过错,她会想办法收拾烂摊子,但若是双方各有问题,她偏心祈善。
薑胜轻描淡写道:“哦,倒也没什么,隻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恶谋’使诈破坏我的文宫,令即将圆满的文士之道出瞭点偏差。以至于我这些年不能轻易离开鲁下……”
沉棠:“……”
褚曜:“……”
康时:“……”
三人齐刷刷看向祈善求证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