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作为心态成熟、身经百战的成年人,不哄笑已经是能给予的最大尊重瞭。
主将用眼神询问发小“几个意思”,褚曜正揉著被沉棠箍出红痕的手腕。
不作回应!
主将这头也隻能自由发挥瞭。
他哂笑:“这么点儿人,便想闯关?”
拇指往身后雄关一指。
喝道:“狂妄!”
谈判肯定是要谈判的,但谈判之前交锋一场也无妨,正好锉一锉对方少年锐气。
尽管有褚曜背书,但主将并不相信沉棠,特别是见到本尊后,更不信任。
将永固关交给这种人?
他愿意相信,身后将士可愿意?
沉棠淡声驳斥:“鼠目寸光!”
双方互放狠话到这种程度,不友好切磋一把,谁都下不来台,还是要打一打。
主将本想挑个心腹下场,既重挫沉棠的气焰又能给沉棠留几分体面,但不待他暗中使眼色,他发小放话瞭,声音还不小:“永固关主将实力不弱,还请主公小心应对!”
此话直接将沉棠对手定为主将。
主将:“……”
他越发看不懂发小的操作瞭。
但既然被点名瞭,干脆舒展筋骨,胯下战马与他心意相通,驮著他悠闲出列,嘴上道:“不论怎么说,沉君仍是陇舞郡守。你我二人不必死斗,白白痛快瞭十乌奸佞。不若定下招数范围,你我期限内一分胜负?”
这已经是非常文雅的武斗方式瞭。
还是看在发小的份上给的台阶。
沉棠却道:“一炷香!”
一炷香内分胜负!
主将:“……”
发小这位主公似乎太狂瞭些。
他戏笑,抬手命小卒取来一枝香。
隻见他双指一捻,屈指微弹,轻描淡写一个小动作,那根看似纤弱的线香笔直如利刃攒射而出。嗡得轻响,没入木柱。
线香微晃,白烟袅袅。
他道:“请吧,沉君!”
沉棠沉著脸色提剑上前。
主将见状也翻身跃下马背,内心隻觉此情此景过于玩笑——他看得真切,这位沉郡守是个文心文士,虽然文心文士之中也有像褚曜这样杀伐凶残的,但再怎么凶残,也不可能与武胆武者正面交锋。这位沉君却因为一时意气要跟自己武斗……
无晦选择这人真没有问题吗?
薑胜也是这么想的。
自傢主公这么干没问题吗?
试图阻拦却发现同僚一个赛一个淡定,他莫名觉得自己又错过瞭什么。
“你们还瞒著老夫什么?”
薑胜盯著沉棠,随时想出手。
顾池想瞭想,似乎没啥秘密瞭。
“没有吧。”
除瞭主公挺能打这事儿。
但都要开打瞭,薑胜很快就能知道,他也没必要浪费口舌解释一番,于是保持瞭缄默。褚曜纯粹没心情分心回答,注意力都放在自傢主公跟前任发小身上。
他这位前任发小天赋是很强的。
阔别十多年,对方又在永固关这种地方待著,缺什么都不缺仗大,修为境界如何,他也摸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前任发小境界应该不会超过那个公西仇。
努力决定下限而天赋限制上限。
但,凡事无绝对。
生死之间突破极限者,屡见不鲜。
沉棠这两年是长个瞭儿瞭,但对于动辄两米或者两米开外,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的武胆武者而言,仍显得矮小。在外观气势上就输瞭一截,更似精致摆设。
主将不欲与她拖延过傢傢。
手中虚握,璀璨金光化作一柄大刀。
隻听他口中低喝一声“杀”字,刀芒开道,直冲沉棠而去,刀芒都比她高一大截啊!永固关一行人优哉游哉看著戏,薑胜悬吊的心更是提到瞭嗓子眼儿——
结果——
一声“嘭”得巨响。
金光被雪白剑芒割裂。
原处哪裡还有沉棠的影子?
主将反应迅捷,沉棠动身的瞬间便有所警惕,但刀剑相撞的巨力仍让他心中暗惊,这气力——横竖不像是这样孱弱身躯能爆发出来!而二者刀芒剑气撞击后的冲击馀波,在原地犁出数道裂痕,触目惊心!
如果说力量大隻是让主将心惊,沉棠的速度便让他感觉到瞭切实的压力,脖颈似乎时刻暴露在对方剑锋之下。
两三=呼吸的功夫,交锋已有近百下!
主将:“……”
你们管这叫文心文士?
二人分开,主将脚下一跺。
武气上涌与原先半幅铠甲融为一体,通身金光闪灼,一眼就给人“真t贵”的既视感。武铠鳞片每一处细节都带著贵气,可若仔细一嗅,又能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森冷粘稠度的血腥味。双手戴著龙纹护腕,披膊护肩,腰间护腰更是一条狰狞恶龙。
裙甲偏短,尽到膝盖位置。
脚踩一双黑色皂靴。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厮是用纯金打造瞭一副看著就很骚包的铠甲……
主将帐下僚属诧异沉棠能在将军手中撑这么久,但动用武铠却是未曾料到的。
需知,武胆武者化出武铠,基本等同于“动真格”。他们将军可是十四等右更!
这——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瞭?
虞主簿拧眉看著。
以他对主将的瞭解,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个会放水的人,特别是武斗战场这样严肃的场合。对方化出武铠,便意味著那名看似纤弱的沉君,真不是个善茬!
思及此,虞主簿将视线投向褚曜。
而褚曜的注意力都在沉棠身上。
叮叮叮——
武器交锋撞击冒出绚烂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