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道:“纵然如此,还是要小心。”
沉棠:“这是自然。”
将那个幸运儿的三角碎金还回去,亲切慰问一番伤员,喂瞭一锅又一锅新鲜鸡汤,看著一衆伤员神色动容感激,沉棠心满意足回去。在伤兵营门口,还不忘用伤员都能听到的声量叮嘱主管医师好好照料他们,强调——食物管饱、药材管够,隻求他们活著。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问题。
这事儿就没大声嚷嚷瞭。
她将主管医师抓到角落吩咐。
此次带出来的兵卒,近一半都是女兵。她们投靠沉棠前都是贫寒饥苦出身,有记忆以来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营养不良。之后入瞭营,才有充足食物供应,养得差不多才增加高强度统一训练。或多或少都带著隐疾,例如女子月事不规律。
虽说在生死面前,这隻能算小毛病,可沉棠的心愿却是带著她们从战场上拼一条生路,未来的日子还漫长著呢。因此,这种毛病也要注意,不能胡乱糟蹋身体。
主管医师一边听一边点头。
“主公的吩咐,都已经记下瞭。”
其实沉棠不叮嘱,白素也会关心的——在军费允许的情况下,调拨一部分预算用以兵卒身体气血调养。占比虽然不多,效果也难说,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沉棠这才放心回去。
随著他们离开,伤兵营衆兵士才长舒瞭口气,收敛紧绷正经的表情,神色或回味、或钦佩、或感动……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主公会亲临满是血污髒臭的伤兵营。
其实,主公不嫌弃他们是累赘,还命一衆医师照顾,食物药材供应著,已经让他们心怀感激。要知道搁在战场,食物药材贵比黄金,都要紧著精锐中的精锐。
至于伤员?
伤口随便处理处理,给上点儿药,之后听天由命瞭。命大能熬过来最好,熬不过来便就地处理瞭,还省瞭一张嘴吃饭。因此,正面战场的伤亡往往没战后多。
可他们的主公不一样。
不多会儿,甚至能听到有人抑制不住地低声啜泣,但无人会去笑话。
其实他们也挺想哭。
“娘的,拼上这条命也值瞭!”
有个伤员躺著捶瞭一下草席。
他是祈善下山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也是最早跟随沉棠的部曲。对于他晦暗人生而言,活著隻是为瞭活著,跟著打仗也是为瞭混口饱饭,并无所谓目标理想。
这世道,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方才情形,却让他胸腔莫名臌胀酸涩,充斥著某种说不出的奇特情绪。在这种情绪下,他甚至有种冲动——若此时沉君遇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用身体去挡。
陆续有人小声应和。
一道道心声传入顾池耳中。
他不由得叹服自傢主公收买人心的段位,真正将这些兵卒拿捏住瞭。
这手段说来简单——
可真正会去做的人却寥寥无几。
作为主公,有谁肯将身段放得这么低,怀著真诚去体恤最底层的人呢?
所以,沉棠隻有一个。
“有些饿瞭,先登和望潮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吗?”沉棠感觉自己的胃口越来越大瞭,每一顿都要干好几个饭桶。这种饭桶盛满瞭,够普通人一傢三口吃三顿_(:3”∠)_。
但对沉棠而言远远不够。
起初还有些羞涩——
自己简直是饭桶转世啊!
可一看鲜于坚、徐诠乃至白素都好胃口,一顿两桶起步,她就安心瞭。
自己的饭量隻是比他们几个好瞭那么一丢丢,尚在正常范围……
“叨扰主公瞭。”
“却之不恭。”
刚吃到一半,便有兵卒来报消息。
沉棠舔掉嘴角沾著的粟米粒,问道。
“什么消息?”
兵卒道:“发现前方山谷有人员藏匿。”
沉棠心中咯噔。
山谷?
莫非他们行踪已经暴露?
前方是埋伏?
沉棠眸色暗瞭暗,问:“多少人?”
兵卒道:“都尉已命人派侦查隼,约莫有千人,看穿著却不是什么精锐。”
为何这么判断?
因为他们过得实在是落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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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并无部落。”
顾池不用回忆那副北疆佈防图也记得附近地形,这条路是他们特地挑选的——要知道十乌部落的安置都是有条件的,附近必须要有充沛水源、丰饶的资源供牛羊马匹食用、有一定天然屏障抵御野兽或预警敌人——附近这片地方却不是,相当贫瘠偏僻。
莫说猎物瞭,连水源也不容易寻。
十乌部落在此扎根的可能性小,同时,也能降低己方行军被发现的可能。
薑胜猜测:“莫非是流民?”
食物可是紧俏资源,僧多粥少。跟大陆庶民失去房屋土地沦落为流民一样,十乌底层失去赖以为生的牧场也会被驱逐成为流民。前者容易落草为寇,后者同理。
顾池道:“多半是瞭。”
沉棠:“再探,再报。”
待兵卒走后,沉棠问二人:“我等可否绕过这个山谷,从旁的路走?”
薑胜:“倒不是不行,可一旦绕路,势必会途径一个大部落的牧区领地,我等极容易被发现。即便幸运不出一点差错,也要比山谷这条道多耗费一日半功夫。”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按既定计划行军是最好的,除非山谷有埋伏。以其地势,对方可能早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顾池问:“主公担心山谷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