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所有游说都能成功。有些奴隶实在是胆小害怕,疑心重,不肯走。游说之人就隻能悄悄灌输“先祖石碑”中的内容,以此鼓励奴隶们鼓起勇气。现在不愿意离开没关系,隻要心怀希望,总有一天能涤荡十乌的歪风邪气,让神裔回到神坛!
奴隶起初不相信。
但不知道是心裡安慰还是什么,饱受一天压榨之后,他们蜷缩在狭小冰冷的地方,心中默念“先祖碑文”,便觉得施加在身上的苦难轻瞭一些,短暂地忘却痛苦。
他们自然而将将这点归咎于先祖的怜悯,原先半信半疑,逐渐坚信不疑。
之后在奴隶群体,悄悄传开。
这些奴隶倒也“机警”。
先祖这事儿,他们隻告诉心怀怨念、不满主人欺辱的奴隶,那些主人的狗腿、帮著主人加倍欺负奴隶的走狗,默契一致瞒著。
这么做,倒不是有危机感,而是纯粹觉得这些人跟高高在上的老爷一样,都背叛瞭先祖的训诫,是“叛徒”,不值得被拯救!
当王庭勋贵发现这事儿,先祖给予的信仰已经深深根植一衆奴隶心间,也影响瞭一衆普通十乌族人。星星之火亦可燎原。却不知这把火不是浴火重生,而是挫骨扬灰。
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施行下一次行动。
隻是——
沉棠浑身浴血,大马金刀坐著喘气。
她还没来得及擦一擦脸上的污血,顾池与鲜于坚二人神色凝重,大步走来。沉棠抬眼,扫瞭一眼二人,望向鲜于坚。
“子固,何事?”
鲜于坚从铠甲摸出一封羊皮信函。
双手呈递上去:“主公,这是方才在目标主帐中发现的一份密信——”
沉棠接过打开一扫。
神色逐渐沉凝,与顾池如出一辙,手指逐渐用力紧缩,恨不得扬瞭这份信函。
因为这不是一份简单的信函,而是十乌王庭下派的调兵令。她满含杀意,似字字渗著血:“十乌王庭想趁著这个节骨眼,集结大军攻打永固关?还嫌傢中死人不够多吗?”
还是说,她这半月杀得不够多?
让十乌还有心情南下侵略?
不顾整顿内患?
鲜于坚也知情况严重,轻声问道:“主公,此番是继续,还是调兵回转?”
沉棠抬眼看向顾池。
顾池道:“若回援,成效不大。”
他们兵力太少瞭。
两千多人隻是杯水车薪。
他又道:“夫解杂乱纠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不若‘围魏救赵’。”
顾池:“他们敢倾巢而出攻打永固关,咱们就趁著他们内部空虚,捣瞭十乌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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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坚被顾池这番话惊得说不出。
他们才区区两千多战力——
偷袭人傢王都???
看著似乎傻瞭眼的鲜于坚,顾池轻蔑冷笑:“十乌这次是想趁著庚国内部自顾不暇,永固关守备虚弱兼痛失新任‘陇舞郡守’,士气受挫的关头,一口气拿下险关……”
势必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甚至是精锐倾巢而出!
王都的守备绝对是最空虚的时候,此时不冲著他们心窝子捅上一刀,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倘若运气好点儿,他们能屠尽王都,对十乌内部就是一次巨大重创!
十乌一旦起瞭内乱……
挥兵南下的步伐势必会被打乱。
哪怕最后永固关失守、陇舞郡沦陷,可此举若能为边陲郡县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总而言之,不亏!
鲜于坚蹙眉:“此举过于冒险……”
若王都守备跟顾池预料有偏差,人傢还留瞭不少精锐守老窝,他们两千多人去偷袭王都就跟自投罗网差不多。更何况,他们这裡还有一个难搞的雀头,十乌的王子。
顾池问他:“你惧死?”
鲜于坚也好脾气地回複:“非惧死,若能重创十乌,吾死不足惜。”
顾池道:“那便是瞭。”
说著视线落向瞭主公沉棠。
外人或许会以为他用眼神征询主公的意见,但实际上,他与主公心有灵犀。
战!
捣瞭十乌的老巢!
沉棠此前还想用“润物细无声”的法子,让十乌从内部分裂,既然人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少不得用些血腥残忍的手段。一路清小兵推塔,摸到老巢端瞭它水晶。
沉棠敛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案,眉头紧皱,看似在掂量轻重。
空气凝重肃杀,半晌,沉棠说道:“子固,下令全军修整一日,明日动身。”
鲜于坚张瞭张嘴,见自傢主公神情坚定,隻得抱拳领命,朗声道:“唯。”
沉棠:“一路杀过去!”
沉棠冷笑著补充,道:“吾倒是要看看,十乌还有多少人够咱们杀的!”
他们手中有十乌佈防图。
这玩意儿带来的优势太大瞭。各个部落如群星一般分散在十乌这片广袤土地,敌人没有卫星定位之类的玩意儿,想要抓住蛇皮走位的沉棠,除非是她肚子裡的蛔虫。
待鲜于坚退下,顾池问她。
“主公真想一路开杀戒?”
沉棠苦笑一声,无奈道:“反正都是自己人,逞点儿口舌之利又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