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扫,一眼注意到褚曜身后跟著的小胖墩儿,便问瞭一句:“此子哪傢的?”
褚曜:“那间肉铺屠夫之子。他阿爹跟我交瞭束脩,我总不能不管人傢儿子,反正五郎还要在孝城待一段时间,便带过来教一教。这个世道多学一点本事傍身,总不会错。”
说完拍拍小胖墩儿发顶。
看向沉棠,对小胖墩儿道:“不要紧张,这位郎君是沉傢五郎,我的主傢。”
孩子局促垂首,上前行瞭一个不太标准的礼。看著胖,但声音意外得脆:“郎君好。”
褚曜又看向祈善。
“这是祈元良,喊他先生就行。”
小胖墩儿乖顺道:“先生好。”
祈善对孩子面色好些,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正欲进屋休息昨晚夜宿野外,条件简陋,蚊虫骚扰睡得不稳这时,耳边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喵呜”声,他脚步一顿。
又听沉棠问小胖墩儿:“你怀裡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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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要回应一般,怀中那一团又软软糯糯地“喵呜”瞭一声,小胖墩儿也点头嗯瞭嗯。
他小心翼翼松开手,掀开粗佈一角。
露出一隻小小的,虎斑花纹的小狸猫。
猫儿睁著眼,眸色却不是常见的琥珀黄而是罕见的水绿,鼻子粉嫩,毛色比寻常虎斑狸猫浅许多。瞧见沉棠又怯怯地喵呜瞭一声,往小胖墩儿怀裡钻瞭钻,一旁的褚曜蹙眉。
沉棠注意力都在这隻猫身上,手指指腹小心翼翼拂过柔软的猫毛,隻是猫儿有些怕生,怯怯的:“这隻猫是你傢养的?还是野猫?”
小胖墩儿道:“傢裡母猫下的。”
沉棠又问:“缘何带出来?”
这么小的猫崽不应该让母猫带著吗?
小胖墩儿听瞭情绪低落一瞬,他低头看著猫,说道:“阿爹阿娘说是不让养,让丢瞭。”
“不让养?这猫身体不好养不活?”
小胖墩儿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是,它很好就是眼睛不好,阿爹觉得忌讳不让养。”
一窝七隻猫崽都是琥珀黄,跟母猫一模一样,唯独这一隻与衆不同,屠夫担心是什么不详预兆,恰逢最近生意又不太景气,心裡觉得不太舒服,准备将猫崽扔瞭或者送养。
小胖墩儿便带著它,问问街坊邻居有无愿意养的,结果可想而知——普通百姓养自己都困难,吃不饱,哪裡还有剩饭剩菜养猫?
沉棠道:“眼睛哪裡不好?多漂亮。”
被奶呼呼的猫儿用这么一双水汪汪、清澈透明的水绿眸子看著,看得人心都化瞭。
她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听头顶传来祈善的询问:“这隻猫崽可有找到主傢?”
小胖墩儿摇摇头:“还未。”
沉棠:“???”
她敢拍著胸脯保证,在此之前从未听过祈善用这么轻声细语的口气说话,仿佛声音高上一度都会惊扰这隻猫崽崽。她抬头,惊悚发现祈善脸上也挂上瞭温柔的笑——
恐怖!
┌(。Д。)┐
沉棠表情有一瞬失控。
谁知,她还听祈善说:“如此甚好,稍待片刻,我去瞧瞧黄历,挑个日子去下聘。”
沉棠:“???”
下、下聘???
沉棠问:“你聘谁?”
祈善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聘这隻狸奴,它生得极像我以前养过的一隻狸奴。”
目光自然而然流淌出几分追忆感慨。
沉棠:“???”
养猫就养猫,为什么还要下聘?
人傢祈善不仅郑重其事下聘,他还翻找黄历挑瞭个好日子,时间就是明天,黄道吉日,宜嫁娶,在聘书上画瞭幅惟妙惟肖的猫肖像,麻烦民宅老妇人出门买小鱼干和两袋盐。
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脸上也多瞭点儿肉眼可见的准备当“新郎官”的喜悦……
沉棠:“……”
这t就离谱。
祈善忙起来不见人影,褚曜跟老妇人借瞭东厨,将买来的下水仔细清洗干净。
祈善就会烤饼,沉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男性下厨,本想上前帮忙却被婉拒。
“无晦先生,不都说君子远庖厨?”
他不仅会庖厨之术,还相当熟练。
褚曜用佈巾擦掉手上的油脂,笑著调侃瞭句:“这些下水碎肉都是肉铺宰杀好的,有甚远离的必要?再说,又不是大傢出身,若不会庖厨的活儿,指望餐风饮露能温饱?”
他现在的主傢是沉小郎君。
是仆非主,要看得清自身定位。
时下烹饪单一,调味稀少,食物以水煮、烤和蒸为主,滋味寡淡。褚曜却有秘技,一堆普通百姓都嫌弃的腥臭下水,但经过去腥处理,再加上他配置的调味料,味道鲜美。
“五郎,尝尝手艺。”
沉棠毫不客气地吸溜一碗面。
准确来说是一碗粗糙版的刀削面。
或者说,面疙瘩。
将面粉简单搓成团再切片,虽无筋道可言,但对于吃瞭这么久饼子的沉棠而言,无异于是极品佳肴。小胖墩儿也吃得一嘴油,连碗裡的汤都不放过,端起来嗦瞭个干净。
午后跟著褚曜学习。
学的不是书册,而是武艺。
沉棠:“……???”
褚曜一个前任文心文士教学生,不教擅长的老本行,跑去跨行教授武艺?
傢裡俩人,一个欢欢喜喜准备下聘聘狸奴,一个在院中教导学生习武,而沉棠……
她又双叒叕清闲下来瞭。
所以——
当瞭一刻钟躺尸咸鱼的她猛地坐起身——太无聊瞭,闲下来浑身不得劲儿——没人跟她说话也没事情干,还不如出摊卖酒,养傢糊口!有瞭目标,沉棠的行动力直接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