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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73)

“无晦先生,我出去摆摊卖酒瞭。”话音落下,人已经快一溜烟跑没影瞭,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屁股后边儿追著,褚曜隻来得及叮嘱一句“别沾酒”,也不知她听到瞭没有。

昨天的老位置。

不过酒水的种类多瞭。

不止杜康酒,还多瞭【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葡萄酒,【绿蚁新醅酒】的米酒,【兰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的兰陵酒……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解锁。隻是可惜——

她就是个造酒的,尝不得。

“我真的太愁瞭。”沉棠又是长叹又是感慨,“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扑哧——”

笑声自头顶阴影传来。

沉棠一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眉眼,她心下警惕,这位不是月华楼的病痨顾先生吗?

“沉郎君这是……在卖酒?”

“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晒太阳?”

沉棠屈指敲瞭敲身侧的“酒”字招牌。

这位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先生要买酒吗?”

“如何卖?”

沉棠道:“葡萄酒一坛两斤四百五十文,其他酒一坛两斤三百文,不二价。”

顾先生爽快交瞭钱,却是一大块整银。

沉棠正欲拿出戥子和小夹剪,顾先生抬手制止她的动作,目光灼灼道:“全买瞭!”

她心下微惊,念头还未升起倏忽想到眼前这人会读心,神情微僵,不著痕迹地收回手,脸色淡定道:“买这么多酒,顾先生带的回去?”

顾先生问:“在下何时说要自己带回去瞭?这么一笔大生意,能劳烦沉郎君送一趟吗?”

沉棠道:“自然能。”

顾客是上帝,打工人没意见。

顾先生微垂眼睑,神情淡漠不见波澜,他道:“行,那便麻烦沉郎君送去曜灵阁。”

沉棠又问:“曜灵阁在何处?”

顾先生倏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教坊,孝城教坊。”

沉棠心下猛地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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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

四个大字在脑中轮番滚动,警报拉响!

尽管内心已经戒备到瞭极点,但面上笑容却没有一丝丝勉强,神色如常地应道:“好的,没问题。隻是顾先生给的整银太重,我还得算一算有多少酒,再给顾先生送过去。”

沉棠这话纯粹是拖延的借口。

能拖一时是一时。

内心暗道:早知道出门会碰见这人,还不如蹲在傢裡闲得发霉呢,真他娘的晦气!

谁知顾先生见招拆招。

右手随意掐指节,心算两息便算出具体需要多少酒,让沉棠的打算彻底落空。他好似没看到沉棠嘴角逐渐落下的弧度,兀自说道:“听闻沉郎君能以言灵化酒,技艺非凡,在下亦是好酒之人,一早就在曜灵阁备下盛酒酒器。你亲去一趟即可,无需再准备什么。”

沉棠:“……”

她这次没有刻意收敛内心活动。

面上笑得温柔斯文,内心破口大骂。

【淦!】

相信顾先生定能收到她的友好信号。

谁知顾先生神情不变,连眉梢眼角甚至连眼神变化都无,沉棠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既视感。人傢试探都试探到这个份上瞭,此时再找理由避让拖延,无疑是授人把柄。

沉棠便笑道:“如此甚好。”

同时默念褚曜教的言灵【人心隔肚皮】,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这个顾先生表情管理堪称一绝,本身又是一副病容相,实在不好判断。沉棠隻得见招拆招,若再不行——

她暗暗用馀光扫过顾先生的脖颈。

他的脖颈偏纤瘦,隐约能看到青色血管。

许是久病,顾先生看著没多少肉,再加上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整个人看著就很瘦,药店飞龙也差不多这样瞭。普通人这么瘦肯定瘦得脱相,他倒好,瘦归瘦,别有一番韵味。

这么干净漂亮的脖子,一剑就能划开吧?

沉棠绽开笑容:“我与先生同去,有劳。”

顾先生淡声说道:“无妨。”

二人并肩同行,却是心思各异。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顾先生,他仿佛谈心一般,开啓瞭话茬:“沉郎天赋著实令人羡慕,这才一两日不见,竟已学会防止他人窥心。在下在沉郎这个年纪,远远不如。”

沉棠暗暗哼瞭一声,越发警惕。

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沉郎又是什么迷惑称呼?

嘴上说著沉棠成功屏蔽瞭他的窥心,但这话是真是假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鬼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为瞭降低沉棠戒备,从而达到窥心的目的?因此,她绷紧神经,不敢松懈。

可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于是,佯装懵懂天真地求教。

“顾先生,我有一问。”

顾先生道:“但说无妨。”

沉棠道:“街上人来人往,顾先生的窥心之能是隻读一人,还是衆生皆读?”

顾先生问:“有甚区别?”

沉棠:“少时在傢中偶然听闻一个说法,说是这世上两样东西无法直视,一为烈阳,二为人心。人心之暗,胜过深渊。世人大多面上一套,内心一套,表裡如一之人罕有。他们表面谄媚恭维,暗地裡诅咒怨憎。若被当事人发现,不仅不会反省自身行为是否妥当,还会生出新的仇恨。即使是无交集、仅擦肩而过的普通行人,见到猎奇的人或者事,也会在内心大肆评头品足一番。说这个丑得清奇,那个病得短寿。听到这些心声可太晦气瞭!”

嘴上说著晦气,脸上写著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