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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748)

公西仇:“……”

他一时有些捋不清楚这关系。

还想再问,脚下地动山摇,唐郭竟用蛮力暴力开道,破开困阵。全副武铠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严实,手持长斧,一步一深脚印,地面砂砾石块经不住压迫,碎成齑粉。

即墨璨冷眼瞥瞭过去。

公西仇:“先不说这,敌人要紧。”

即墨璨却是冷哼:“你退下。”

公西仇蓦地睁圆眼睛:“这怎么行?”

“给过你机会,你不中用!”

公西仇:“……我不中用?”

即墨璨不耐皱眉:“你碍事。”

公西仇:“……”

却见即墨璨手中木杖在他手中转瞭一圈,抬手一挥,指著唐郭,目光森冷看著他:“我族枉死英灵,渴望君之血肉久矣。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此去泉台——”

“全族,听吾号令!”

话音落下,公西仇脚下赤血弥漫。

一道道熟悉人影自血泊爬出,但不複生前鲜活,衣衫沾血,气息也不似以前那般带著生机,死气沉沉,怨气缠身。他略心慌,一眼扫去,看到为首青年额角点痣。

“舅舅!”

他脱口而出。

但舅舅却理都不理他。

这时,头顶又传来即墨璨的声音。

低沉的,怨毒的,似鬼神低语。

“不留活口!”

一位位公西仇眼熟至极的族中长辈,此时却跟失去理智、隻知杀戮的傀儡一般,听从即墨璨的号令,冲唐郭露出猩红獠牙。这一幕对于公西仇而言是极为陌生的。

甚至有些齿冷。

“你——竟然亵渎死者?”

这种奇异手段,纵观大陆并非没有,但多是战死边关,自愿驻守边陲的兵卒魂灵执念,当国境屏障有难之时,为国土安危尽到最后一分力。但这些族人不是这种情况!

即墨璨漠然道:“他们在为你而战。”

公西仇一怔。

即墨璨:“让你活著,是他们的执念。”

每次有族人死亡,大祭司都要举行一场安魂仪式,焚烧遗骸,引导族人魂魄能回归神灵怀抱,每逢这种仪式,族人都是笑著的。在他们看来,这不是死亡而是新开始。

而死在灭族之夜的这些族人……

并没有经受安魂……公西仇也不懂。

即墨璨自嘲:“我不能号令他们。他们弥留的执念,一直在,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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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仇怔怔看著这一幕。

眼前景色随著眼眶溢满热泪而模糊。

“一直……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他声线带著细颤和哽咽。

“怎么会……我都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他这几年一定要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更加努力修炼,更加幸福生活,而不是勉强自己做不开心的事情。别看公西仇这些年耽于玩乐,可他不快乐。

让长辈看到自己沉溺仇恨无法疏解,面目全非的模样,不知该多么失望。他曾是他们给予厚望的公西族未来的勇士,是所有长辈见瞭都要投喂零食的族中宝贝。

“你?”

即墨璨声音带著几分讥嘲。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著呢……”

例如,公西仇就不知道他选择报仇会失去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条小命究竟担负著多少人的期许和付出。当他知道的那一刻,所有痛苦隻能由他自己消化、咀嚼。

没人再在暗中注视他、陪伴他瞭。

可,他没资格阻拦他报仇。

这是公西仇的心愿,何尝不是自己的?自己暗中照看他多年,又帮著报瞭公西一族的仇,也算是弥补这二十多年的缺席。往后的日子嘛,他隻能靠自己走瞭。

雏鹰总有一日会离开父母羽翼。

更何况——

他现在的年纪算哪门子的雏鹰?

“告诉你,你能担负起什么?”即墨璨神情漠然地看著公西仇,后者此时的模样像极瞭在外受尽委屈的小狗,可怜巴巴,渴望钻进最亲近之人怀中吐露倾诉……

这副模样……

即墨璨多少是有些嫌弃的。

这孩子跟他阿娘与舅舅抱怨的一样,多少有些不太聪明。一百多斤的八尺男儿,不似他阿娘聪慧机警,也不似他舅舅歪心思多,明明隻差将心思写在脸上。

做事直来直去,还以为自己多有心计,要不是自己给擦屁股,还想骗过唐郭?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一提这个公西仇就来气。

通红著眼眶发洩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他们相逢一两年瞭啊,不是一两天,这厮始终以族人自居,从不告诉自己二人的关系。任由他胡思乱想。不相信这是无意的!

“你究竟还瞒著我什么?”公西仇决定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不信这厮半个字!

自傢舅舅说得对,文心文士都是黑心的,嘴裡十句有九句假,剩下一句还让你连蒙带猜,猜错瞭还赖你不够聪明。

这世上哪有这种父亲?

即墨璨那身大祭司华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族人英灵与唐郭激战掀起的沙尘阻挡光线,在他脸上勾勒出一片阴影。二人相隔不远,公西仇却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内心隐约升起一股不安来。

“你……你倒是说话……”

什么都不说,他有些慌。

不会真生气瞭吧?自己隻是被蒙骗多年有些怨气罢瞭,发发火也不成嘛?他还没跑到老娘坟前控诉此人负心薄情呢!气!

即墨璨没回答,隻是露出一抹他惯用的讥诮冷笑,视线落向被围攻还稳占上风的唐郭身上,举起木杖一指,说道:“你,隻要现在能取来他的人头,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