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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747)

露出一身沾满鲜血划痕的儒衫。

抬手试探公西仇颈间动脉。

当他触及鲜活柔软的年轻肌肤,充满生命气息的强劲跳动一下下从指腹下传来,一扫方才的疲倦,似哭非哭,双手抱著公西仇脑袋埋向怀中,哽咽:【阿年啊……】

公西仇能嗅到对方怀中的血腥和汗液,以及滴落脸颊,滑入嘴角的咸腥液体。

他脑子有些混沌。

原来,兄长这么爱自己。那怎么此前看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紧跟著身体悬空。

彼时的他身形还未长成,成年的兄长可以轻松将他抱起,远处有敌人响声。

整个族地都是敌人的身影。

兄长带著昏昏沉沉,侥幸捡回一条命又大失血的他到处躲避,仗著对族地的熟悉,加之有些手段,倒是幸运没有暴露。直到途经一片广场,这地方是族人重要日子举行篝火大会的场地,哪傢婚丧嫁娶基本安排在这裡。此时却被鲜血彻底浸染,尸体乱堆。

场地上架著几口陶瓮。

陶瓮之下烧著通红炭火。

陶瓮之内汤水沸腾。

啼哭、惨叫、呻吟、哀求。

本该是萦绕欢声笑语的地方,此时却血腥得仿佛森罗地狱降世,公西仇看著这一幕,双目剧痛,脑袋更是要炸瞭一般涨裂。可惜,他喊不出来,喊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所有痛苦化作发狂困兽,在他脑中横冲直撞、撕咬咆哮,找不到宣洩口。

为什么!

为什么他动不瞭!

为什么他不能杀出去!

为什么还要让他看到这些!

“我、要、宰、瞭、你!”

“啊啊啊啊——”

现实仅过去瞬息功夫,公西仇却觉得熬瞭十几年之久。从灭族之夜萌芽的仇恨种子并未因为他失去记忆而消散无踪,而是在他也不知道的角落咀嚼著无法排解的恨意,吸收著仇恨长成参天大树。这股力量瞬间冲破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双目一片猩红。

恨意终于在这声发洩中得到宣洩。

唐郭看著公西仇身上骤然爆发的气势,哪怕隔著如此远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让他肌肤微疼的灼烧感。武铠由实质化变为粘稠状火焰,颗颗血珠从肌肤下渗透而出。

他……

感觉到瞭死亡的威胁。

不行!

必须尽快杀瞭此子!

可不待唐郭动手,从山下率先赶来的援兵,其中一人离得稍微近些,口中突兀发出凄厉惨叫。他扭头看过去,却见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心腹顷刻化为人皮枯骨。

那张人皮苍老得失去光泽。

这——

唐郭蓦地想到什么,猛地爆退,喝令其他人也远一些,保持距离。公西仇此刻是用公西族秘法,跟他拼命啊!这种手段,当年在公西族其他武者族人身上见识过。

这秘法说棘手也棘手。

说好对付也好对付。

因为一旦真正发动便失去灵便的行动能力,待目标寿命燃尽,唐郭不用动手,人也会死。果不其然,以公西仇为中心,植被生灵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抽走生机。

“再退!”

唐郭再次下令。

咻!一支木箭不知从何处冒出,在空中划下流光,直直没入公西仇胸口。

外人不明白发生瞭什么,但公西仇却清晰感觉到体内强行催动燃烧的武气被瞬间凝固,彻骨寒意让他打瞭个哆嗦。原先猩红的眸恢複清明不说,还受瞭点小反噬。

“谁干的?”

捂著胸口想问候人祖宗。

“公西奉恩,你就是这么挥霍你这条命吗?”半空之中,浮现一道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人影。彘王最信任的心腹!此时身披纹饰华丽到诡异的祭司宽袍,手持木杖。

木杖半身被形如蟒蛇的藤蔓纠缠。

隻是——

这人的脸色,跟藤蔓一般绿。

而唐郭的脸色跟臭水沟泥巴一样黑,他认得这身装束,当年在一个身形佝偻、头发灰白的公西族人身上看过。也正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给他造成瞭巨大的伤害。

公西仇捂著胸口气得要厥过去。

他记忆已经完全恢複,一时不知该感动当年兄长救命之恩,还是恼怒他打断自己,还喊自己“奉恩”这个恶心吧啦又耻辱的称谓。公西仇深呼吸,指著唐郭开口。

“阿兄,你要还姓公西,还是公西族人,今日便与我联手拧这老东西的头!”

隻要对方肯答应。

自己便有把握。

大祭司的能力与世人所知文心武胆不同,后者都是汲取天地之气化为己用,而前者却是源于对族中供奉神灵的信仰。大祭司便是神灵中意的代言人,实力一向不俗。

尽管不知兄长作为大祭司为何不在族地,让老祭司一把年纪还含泪上岗,但他是大祭司就行。他们兄弟俩联手,绝对能将唐郭在内的一衆人剥皮拆骨,不留活口!

谁知,兄长隻是抬手佈下困阵。

脸色朝著木杖主体褐色靠拢,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脸色,他看著公西仇。

“璨。”

公西仇不解:“什么?”

他没好气道:“老子叫璨,即墨璨!”

公西仇仍是不解。

但,终于知道兄长真名,破冰性进展!

啊——

不对,等等——

公西仇早就将族谱背的滚瓜烂熟,族人传承多年,也少有重名的。以“璨”为名的,记忆中貌似就一个,他老母亲名字旁边的伴侣,上代大祭司——似乎就是即墨璨。

公西仇如遭雷击。

他以为的兄长其实是老娘前夫?

即墨璨黑脸:“老子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