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闻言震惊。
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些陶瓮。白素清冷声音清晰传入他们耳膜:“具体多少还没清点,但应该在三万以上,皆为十乌青壮。另,还有一份大礼,褚将军会很感兴趣。”
褚杰心中暗吸一口冷气。
听白素这话,便问:“是什么大礼?”
她拍手,有兵卒捧来一隻三尺长的木盒子,徐诠将盒子挑开,竟是一盒被清理掉血迹的右耳,还有几块能证明身份的官印。
兵卒大步上前,将盒子举高至头顶。
褚杰问:“这是……”
徐诠替他解惑:“袭击十乌王都的时候,幸运碰上的几尾大鱼。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抵得上数百上千十乌青壮首级。褚将军可以清点一下,兴许还有您认识的。”
还别说——
褚杰还真从几个官印中找到“熟人”,又听徐诠说“袭击十乌王都”,眼皮狠狠跳动。他相信沉棠不屑作假,这意味著这位年轻郡守真带人玩瞭一出——直捣黄龙!
哪怕十乌王都守卫空虚,但沉棠这边就两千多人马,还是孤军深入无支援!
这怎么敢的?
褚杰深吸一口气,率先反应过来。
他目光盯著那十几口陶瓮。
五指张开,化出一柄粗陋的斧头。
大步流星上前。
徐诠还贴心给他让瞭路。
隻见褚杰抄著斧头往陶瓮狠狠一砸,一声脆响,那个陶瓮顷刻四分五裂,内裡盛满的东西哗的一下炸瞭出来。哗啦啦的,将距离最近的褚杰的小腿埋瞭大半。
浓烈怪异的气味爆发出来。
充斥著他的鼻腔。
褚杰又砸瞭附近两个陶瓮。
每一个都满满当当。
为瞭保存,还用盐巴醃制保存。
堆积在一起的模样,像极他早上称赞过的猪耳熟食。饶是见惯风浪,也被这一幕震慑瞭几息。其他老将更是一蜂窝上前,仔细辨认,确信无疑后发出畅快大笑。
一人更是拍著大腿,老泪纵横:“好!好!好!老夫是彻底服瞭这位沉君!果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往后老夫这条命就是沉君的,任凭差遣,冲锋陷阵,绝无怨言!”
徐诠问:“不数一数?”
有须发皆白的老将啐瞭口唾沫,厌恶道:“数什么数?这数目,三万绝对有瞭!这些玩意儿就该拖出去喂狗!还废那个功夫数什么?没想到沉君年纪小小就有这份觉悟和手段,够对脾气!先前还担心沉君下不瞭手,狠不下心。老头子这裡没问题瞭。”
衆人纷纷附和,褚杰道:“丢去喂狗就算瞭,附近也没这么多野狗供咱们糟蹋。全部带去城外烧瞭,祭奠死去的兄弟吧。愿他们在天之灵能得到些许的宽慰……”
衆人抱拳道:“唯。”
白素和徐诠都有些意外。
他们还以为会碰见刁难呢,没想到行事这么顺利。待瞭解衆人跟十乌的血仇,多少能理解他们心情。以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将为例,早年间他的儿媳带孩子回娘傢省亲,半路遭遇十乌兵马偷袭,母子二人被擒,皮囊被活生生扒下来,做成瞭两面皮鼓……
其中还有人的血亲挚友被害,骨头制成各种饰品在十乌市场流通的……
以人骨为饰品在十乌是潮流。
永固关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跟十乌有血海深仇。倘若沉棠对十乌仁慈宽和,在他们看来才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还不如滚回傢照照自己的腚儿!
看看是不是跟脑子长反瞭!
祭奠之时,不知是不是褚杰心理作用,往日永固关总是被寒风包裹、阴风阵阵,投下的阳光也带著深入骨髓的阴冷,今日竟是格外温暖,还难得放瞭个大晴天。
“想来,战死的兄弟也很满意吧……”
衆人在沉棠率领下上香祭奠。
褚杰看著临时搭建的巨大木柴堆,焰火熊熊燃烧,再看这位少年郡守不算宽阔的背影,隐约能明白褚曜为何选择沉棠,甚至不惜自缚,将生杀予夺都交到对方手中。
不仅仅是他褚无晦破釜沉舟,而是真在沉棠身上看到一抹不一样的希望。
或许——
这大陆的局势真要改一改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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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赵奉近期可能提出辞呈,陇舞郡治所兵力空虚,沉棠便与褚杰商议,让褚杰调拨两名有丰富练兵治军经验的老将顶替赵奉。对这一要求,他答应得痛快。
“沉君无须客气,这事儿简单。”
褚杰几乎是拍著胸脯打瞭保证。
后脚便推荐瞭两名合适人选。
一名是须发皆白的老将。
此人精神矍铄,一身健硕肌肉,肩背挺直,光看背影绝对猜不到对方年逾七十。此人虽已古稀,但看他肌肤状态,紧绷弹性一点儿不输三十青壮。呼吸之间,气息绵长。行走之时,步伐轻盈,视线转动时似有寒芒闪烁,寻常人不敢直视。
浑身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另一名武胆武者比前者年轻许多,身材较之对方也显得清瘦。虽是一名战场杀敌的武将,脸上却时常挂著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一袭常服更像是个慈和的叔叔。
瞧不出半点儿刀尖舔血的煞气。
“末将见过沉君。”
“末将见过沉君。”
二人都亲眼见瞭那十几个陶瓮,又闻沉棠带著两千多兵马深入十乌腹地,将那一伙贼人搅瞭个昏天暗地,对这名少年郡守早就心生亲近之意。奈何没有合适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