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文士之道的话题本该到此结束。
不过——
沉棠倏地道:“元良肯定还留瞭一手。”
“什么?”
沉棠道:“文士之道这么隐私要紧,你无缘无故跟我完全坦白作甚?以你的脾性,肯定还藏瞭一部分。这些内容必然是对你不利,但对效忠者有利的,它必然也是你的死穴。”
祈善不置可否。
沉棠兀自猜测道:“还真让我说中瞭。我一直觉得文士之道这种东西,有所得有所失,所得所失应该是大致等同的。例如那位顾先生,能听他人心声,但自身也受其折磨,形销骨立,寿数不长。元良的文心之道却如此霸道,强行约束君主,所得所失并不平等……”
祈善眸光闪瞭闪,似期待也似威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种複杂情绪:“所以呢?”
沉棠耸肩:“我就瞎说的,不要在意。”
“弑主”以性命约束君主绝对信任
这是祈善的“所得”。
那么,“所失”是不是也是他自己的命?
沉棠内心忖度,嘴上却不说。
她关注的重点总是比较偏。
“元良,我还好奇——”
祈善翻白眼:“沉小郎君问就是瞭。”
沉棠:“文士之道还能有两种能力?”
她可没有忘记,祈善说他若效忠谁,便能获得那人的“诸侯之道”与自身“文士之道”融合获得新能力。他说得这般笃定,可见有过经验的。除瞭“弑主”,还第二种能力?
祈善沉默瞭会儿,道:“一般隻有一种,但特殊情况可以有两种,这种往往不是善类。”
沉棠点头如捣蒜,认真记下。
又长知识瞭|w`)
祈善拿回编到一半的竹篾继续忙,一边编一边道:“你口中的‘顾先生’,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那人瞭。没想到他也在孝城……”
沉棠震惊:“你真认识那人?”
祈善轻描淡写:“不认识,至多有一面之缘,交过手的交情。天底下姓‘顾’的文士那么多,我所知的‘顾’姓文士也不少,但符合种种条件的也隻有他——他应该叫‘顾池’。”
沉棠却听错瞭。
“顾驰?古驰? gui?这个名字……”
多少有些魔性。
祈善以为沉棠是口音问题没咬准,没有纠正,继续说道:“顾池,字望潮,也是个狠角色。我隻知道他擅长窥心言灵,却没想到那就是他的文士之道……”
沉棠还在纠结名字:“望潮,章鱼???”
祈善:“……”
让他以后如何直视这名字。
===072 屈辱(感谢萌主力高妹+9)===
“……听说原先是‘观潮’,后来觉得‘观’不如‘望’好,便改为‘望潮’。此人不好惹——”祈善试图将‘章鱼’二字从脑海中抹除,越这么想越抹不掉。他抓著木门,忍笑忍得额头青筋浮现。
半晌还是破功瞭,胸腔鼓噪起伏。
“噗——章鱼,望潮,沉小郎君是个妙人!”
正经人从未这么想过。
可见沉小郎君是真的不正经。
沉棠隻觉得他笑点低、奇特。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吗?
“……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祈善忍瞭忍,将笑憋瞭回去。
他道:“此非君子所为,你误解瞭。”
沉棠:“……”
信你这张嘴就有鬼瞭。
祈善轻咳数声,深呼吸,调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又欲盖弥彰般低头,将稍微捏变形的竹篾恢複好:“说正经的,顾池这人,沉小郎君要防备他。且不说他的文士之道是‘窥心’,即便不是,他也是在下所知之人中最擅长窥心言灵的,记仇,手段也毒辣。”
沉棠道:“前面的我知道,记仇这点倒是看不太出来。我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祈善给她泼瞭一盆冷水。
“日久才能见人心。你与他交谈寥寥,怎么就笃定这是个心胸宽广的?也别觉得他有意思。这人就是条毒蛇,蛇鳞豔丽,看著是漂亮,但你敢撩拨,张口便是见血封喉的毒!”
沉棠:“……”
现在说这话会不会太迟瞭?
她不仅撩拨瞭,还当著人傢的面光明正大内涵,顺便还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一番。
这算不算人生高光时刻?
自己还知道顾池的把柄,若真像祈善说的,兴许还会派人暗杀、投毒、杀人灭口?
不过,输人不输阵。
沉棠最擅长嘴硬。
“巧瞭,我会抓蛇。”
祈善瞥瞭一眼沉棠可怜的小身板。
“你抓蛇?行,回头给你买两条回来。”
能不吓哭就不错瞭。
“炖蛇羹吗?元良可以多尝尝,滋味好极瞭。”沉棠脑中自动浮现瞭好几道不同做法的蛇羹,她暗暗吸溜瞭一下口水,“我嘛就少喝,毕竟年轻力壮、阳气旺盛,怕是虚不受补。”
祈善:“……”
又一次想把竹篾扣这厮头上。
兔缺乌沉,金乌渐落,夕阳馀晖隻剩一抹小尾巴的时候,祈善终于编好瞭竹篾——一隻脸盆大小,精密细致,又仔细打磨过竹片倒刺的小竹筐,看著像隻水果盘。
他还缝瞭隻小佈枕,裡面塞满柔软细碎的佈块,比竹筐小点儿,正好能当猫猫的枕垫。
沉棠:“……”
这大概就是猫奴的自我修养吧。
为瞭猫主子可以捻著绣花针,精通女红,做好精致的小窝等待猫主子临幸入住。
和谐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打破,门外隐约还传来褚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