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晨会气氛非常沉默。
最后,沉棠将视线对准瞭顾池:【我不管!这事儿一定要办!你来声援我!】
心声口吻相当之任性。
顾池登时明白什么叫有苦说不出,头一回发现自个儿的文士之道还能从这个角度坑自己。见沉棠嘴角微垂,似有不悦,一双杏眼却写著隐晦的不甘和委屈……
主公此举不是为难人么?
顾池硬著头皮,在祈善几人杀人目光中开口:“依池之见,虽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策。此前收缴十乌国库,不还没用多少?至多这一两年辛苦些……若今年还能丰收,想来压力不大。至于人手紧缺……先登的文士之道可抵万人啊……是吧?”
顾望潮有些急智在身上。
薑胜几个玩明白瞭他的文士之道,知己知彼,他又怎会不研究同僚的文士之道?
薑先登的文士之道可是【望气】!
“寻常庶民有瞭修炼入门的机会,这运势自然比常人高些,气色略胜。让先登过去看一眼,准确率不说十成,也该有七八成,然后再将这些人进行进一步筛选。”
这不——
人手就能节省下来瞭。
至于让医馆董老医师率领弟子给陇舞郡庶民体检?权当是给他们增加练手的素材。
哪个良医不是经历无数稀奇古怪病患,成长起来的?还能借机培养更多医师……
掐指一算,此计可行!
说完,顾池表面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内地裡已经被同僚的眼刀扎成瞭筛子。
尤其是遭受无妄之灾的薑胜。
他几乎不可置信地看著顾望潮。
自己替他揽瞭丈量田亩的苦差事,整日在外餐风露宿吃苦头,结果顾望潮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不图他报恩,但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他的文士之道不费文气?
薑胜的目光越炽热。
顾池的笑容越僵硬。
有瞭顾池的声援,沉棠瞬间腰杆子挺直瞭,拍板钉钉定下此事。见目的达到,起身拍拍屁股就逃瞭,狠心丢下瞭顾池。
衆人拿沉棠没辙,但对顾池还用客气?
顾池:“……”
十万人,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户籍重造还未结束,也要同步进行。
两项工作相加,对沉棠这个人员单薄的草台班子而言,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第一步,便是将郡府命令传达至各个县乡,再由县乡小吏传达给各村裡正,经由裡正通知各傢各户免费体检送药事宜。他们在这一步就碰见瞭难题,人手不足……
底层小吏不是缺席,便是临时工。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挨千刀的陇舞郡地头蛇瞒报藏匿佃户!因为他们,全境近九成村落,不仅户籍、田地都要重新划分造册,还要重新选择能用的基层小吏……
还不能瞎选瞎用,怕留下隐患。
无奈,隻能调拨本该去开荒的兵卒帮著传信——还得是武胆武者,精力体力都比普通人旺盛,连轴转也不怕用坏。以治所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挨傢挨户通知。
与此同时,还得跟医馆沟通。
对此,董老医师拍胸脯应下:“老朽虽上瞭年纪,但还能为沉君效这犬马之劳。 ”
能济世救人,多累都无妨。
也不是自掏腰包的义诊,而是郡府出钱出药材的义举,医馆还能跟著捞好名声,何乐而不为?至于郡府为何不将重心放在重建陇舞郡,而是搞什么全民体检……
董老医师隻是一介医师,不懂这些政客的花花肠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场别开生面的活动,经历兵荒马乱的五天铺垫,磕磕绊绊,在第六天拉开帷幕。大部分庶民一听有免费义诊,还有药材拿,就算是没病没灾也要凑上前凑凑热闹。
白嫖的就是香。
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薑胜瞭。
谁让他的活儿最重呢?
就在这场全境庶民体检活动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一支看似低调、实则护卫严密的车队,悄悄驶入瞭陇舞郡境内。看他们的运行路线,显然是奔著治所去的。
车队内,一素衣少年撩开车帘,向外眺望:“这陇舞郡还真是荒芜萧条……”
放下帘子,又道:“跟河尹没得比。”
宁燕翻瞭一页书。
“大战刚歇,哪有那么快恢複元气。”
少年问:“也得两年?”
宁燕猜测:“或许用不瞭,你瞧,咱们进入陇舞郡之后,可有遇上拦路劫匪?”
秩序崩塌容易滋生罪恶混乱。
他们一路走来,车队被多少盗匪盯上?
进入陇舞郡之后,这方面的治安肉眼可见得好瞭些,想来是那位沉君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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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治所汝爻,人烟越盛。
田地不再荒芜,时常能看到三三两两人影弯腰耕作,奇怪的是多是女人。虽说农户女子下地干活是常事,但看不到几个青壮男丁确是稀奇:“男丁都去哪儿瞭?”
车队正停在道路旁歇息。
少年闲著无聊发问,宁燕听闻,头也不抬道:“战事频发,男丁稀少也正常。”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少年总觉得哪裡不对劲。
宁燕问:“但是什么?”
少年指著远处田间身影说道:“她们农具不多啊,耕牛也不见几头,但一路瞧见的田地却都是犁好的。瞧那深度,也不是翻一两遍能有的,这得花多少的力气?”
河尹那边有不少改良农具,能大大提高耕作时的效率,转向灵活,省时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