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不消说就是翟乐的堂兄瞭。
沉棠内心诧异,但还是侧身让二人进来。
那位堂兄表情有些尴尬和无奈。
翟乐倒是非常游刃有馀,双手负在背后,马尾长发随著走动左右摇摆,似乎连头发丝儿都带著主人内心的愉悦。他自来熟地搭上沉棠肩膀:“沉兄,你今日怎么没出摊卖酒?”
沉棠:“合著你是为瞭买酒跑这一趟?”
翟乐看著年纪不大,这酒瘾可真不小。
“自然不是,咳咳咳——还有就是为瞭武胆虎符的事儿。”翟乐将沉棠带到一边,馀光小心翼翼看著自傢堂兄的脸色,见他脸色尚可,这才低声道,“上次不是逗他么——”
“反应如何?”
翟乐苦著脸道:“能如何?被教训瞭。”
关键是僞装还挺厉害,翟乐无法将其撤掉,隻能来找祈善帮忙,顺便呢,再买个酒。
沉棠:“……”
另一边,翟乐的堂兄也跟祈善二人互相见礼,道明此次来意,使得祈善苦笑连连。
“倘若你早来一些,还能帮忙。”
翟乐堂兄神情微慌:“这是何意?”
祈善指瞭指自己,笑意带著几分苦涩:“昨日遇见点事情,怒急攻心,伤及肺腑,这两日得好生静养,不能再动文心。若郎君不急,改日再来。若是急,在下勉力一试。”
翟乐一听急忙赶在堂兄开口前开口。
“这个不急不急,祈先生养伤要紧。”
翟乐堂兄见祈善面色惨白,眼底泛青,气息时长时短、时弱时强,的确是有伤在身。翟乐也说过僞装是他顽劣主动讨来的,责任在翟乐而非眼前这位文士,自然不好强求。
他也道:“养伤要紧,此事不急。”
顿瞭一顿,道:“在下略懂岐黄之术,先生若信得过,可以让在下看一看脉象脉案?”
祈善没拒绝:“有劳。”
且不说此人目光真诚不似作假,即便真是假的,但他的伤势可是真的,一点不虚。
翟乐也凑瞭上来,大气不敢喘。
待诊脉结束,他才问:“阿兄,祈先生身体如何?怎么一两日不见就病成这样瞭?怒急攻心,什么事情能将文心文士气成这样?”
翟乐可是跟祈善配合过的。
祈先生的文心品阶虽不如自傢阿兄,但实力、经验和阅历都在阿兄之上。代入角色,他无法想象自傢阿兄要经历怎样的打击,才会一夜之间“怒急攻心”伤成这副病恹恹模样。
翟乐的堂兄乜瞭一眼自傢堂弟。
后者直接闭麦。
他问:“祈先生是辛国人士?”
昨日那张告示一出,孝城多少百姓在问候郑乔的祖宗十八代,反正他俩下榻附近的酒楼都是拍桌摔碗各种辱骂大全的精髓。一些气性高的文人墨客也有气昏厥过去的。
这种感觉他懂。
辛国再不好,好歹也是给予他们前半生安定的地方。庚国国力强,辛国走瞭下坡路被灭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替。这两百年,风光建国又狼狈灭国的,几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辛国不过是其中之一。
郑乔的操作一出来,它就成瞭“独一无二”瞭,从未见过灭国后还要遭受这般羞辱的。百姓原先无所谓谁坐上王位,但现在都咬牙切齿咒骂,希望哪个国傢收瞭郑乔这暴君。
更有人“一针见血”:【郑乔这佞幸,怕是想起来自己是靠著被走烂的旱路上的位,心中愤懑又屈辱,以为让仇人的女儿也被走一走,他就清白干净舒畅瞭。哼,烂就是烂!】
祈善脸色白瞭一分。
他点头道:“嗯。”
“唉。”
翟乐堂兄长叹一声。
他仔细斟酌后,又写瞭另一份药方。祈善也懂一些岐黄之术,仅从药方来看,这位年纪轻轻的青年开的药方比先前的郎中还要合理许多,便让老妇人帮忙去药铺重新抓药。
一番交谈,他发现青年还挺合胃口,与他、与褚曜都能说得来,一时相谈甚欢。
翟乐闲得无聊,拉著沉棠用木剑切磋。
相较之下,龚骋那边就没那么轻松惬意瞭,郎中开瞭重药才将他这条小命抢瞭回来。
屋内飘著浓鬱苦涩的药味。
“云驰,早知反应这么大就不该告诉你。”倌儿叹气看著眉宇间有几分求死之意的龚骋,似怒其不争又似怜悯同情。但内心怎么想的,隻有他自己和一侧垂眸品茶的顾池知道。
龚骋道:“迟早都会知道的。”
安静瞭会儿。
他又道:“翁之,何苦把我救回来……”
倌儿劝道:“王姬已经……但龚氏其他族人还活著,你若没瞭,他们更加没依仗……”
民间有谣言说辛国国主疼爱龚骋胜过王姬,他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是事实。
他作为北漠王子,在辛国都城当质子的时候,跟龚骋几个世傢子弟玩得来,走得也近。借著龚骋的面子,偶尔会去内庭陪王姬与一干贵女打马球,也知道瞭一些秘闻——
例如,国主的确待龚骋更加亲近。
例如,龚骋和王姬其实算是青梅竹马,女方比龚骋大两三个月,但当龚骋试探国主口风,问自己能不能当他女婿的时候却被拒绝。所以,民间某些猜测也不是没有根据。
例如——
郑乔曾倾慕彼时才十一的王姬。
偏偏自己又是国主塌上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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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骋痛苦地捂著脸。
“我现在一个废人又能做什么!”
倌儿抓著他肩膀,严肃正色:“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废人,那你就真的是一个废人瞭!云驰,你看著我——听著,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千万别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