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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857)

之后便是等证人过来。

先来的是铁匠铺的主事。

“卓寡妇在你这裡订瞭两把刀?”

铁匠铺主事摇头:“隻一把。”

沉棠又问:“这户人傢可有订刀?”

铁匠铺主事认出瞭老媪儿子。

指著他道:“是这人来订的。”

沉棠淡淡瞥瞭这男人一眼,后者畏缩地怂瞭怂肩膀,微微侧身,试图借老媪身躯隔绝沉棠的视线。没过多会儿,又上来三人。一个跟老媪同龄的妇人,一个年轻小媳妇,一个青壮男人。三人还是第一次被提到堂上,神情畏缩胆怯,好一会儿才放松。

“本案有些事情要问你们三人,你们如实回答就行。”沉棠先问的人证老妇人,“你与堂下原告是多年邻裡,她儿媳有孕,这对母子平日可有端茶倒水,好生伺候著?”

人证被这个问题逗得险些笑场。

“没有没有没有。”

否认三连。

婆母端茶倒水伺候儿媳?

梦裡都没有呢。

“她倒是常说她儿媳懒,干活偷懒……”

沉棠又问人证·年轻小媳妇:“听闻你们平日关系好,他们傢洗衣做饭的活儿谁干?”

“是她。”

年轻小媳妇指指小妇人。

沉棠问:“天冷也是她?”

年轻小媳妇笑道:“干活儿哪裡还分冷暖啊,手脚生冻疮都得去干的……”

沉棠:“怀著身孕也干?”

年轻小媳妇:“就是要生瞭也得干。”

“傢裡缺柴,谁劈的?”

年轻小媳妇:“她呀。”

“一傢几口饭菜也是她做的?”

“对,但她婆母总嫌她用油多,肉切得大,偷吃菜,说她败傢又是傢贼……”

小妇人出身不好,娘傢穷得很。

嫁过来之后还能尝点荤腥。

做菜的时候总忍不住用手指沾一点油尝尝味,被她婆母和丈夫抓住好几次。

年轻小媳妇还透露。

在没发现怀孕前,她婆母有一回抓到小妇人偷吃一块榨干油的肉渣,连扇瞭她好几个巴掌,左右脸肿得没眼看。婆母又跟儿子告状,小妇人当天就被丈夫一顿毒打,叫得可凄惨哦。大寒天又被赶出去,在屋外冻瞭一个多时辰,整个人差点冻傻。

年轻小媳妇面露同情,但又有些自怜之意。一旁的老媪憋红瞭脸,又理直气壮道:“俺这是教她怎么当人儿媳……嫁过来还不改做贼习惯,现在小偷,日后大偷!”

围观庶民纷纷点头。

他们暂时说不瞭话,但还能动。

偷吃油,确实是恶习!

婆母是在教她,又没啥错?

“这傢人傢裡缝补的活儿谁干?”

年轻小媳妇回答干脆:“也是她。”

沉棠又问瞭人证男人。

这人跟老媪儿子是工友。

进一步确定另外两名人证所言不虚。

所以——

沉棠神情玩味:“老媪啊,你儿媳年纪小,不懂事,不知忌讳,但你可是生养过的妇人,怎么会不知有孕女子不能接触刀啊,针的。你傢劈柴要用斧头吧?你傢切菜割肉要用刀子吧?你傢缝补需要针吧?女子怀胎十月,天天跟这些东西接触,你这孙儿究竟是卓寡妇一把刀害的,还是你们一傢两口迫害的,你来给本君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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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满堂寂静。

那老媪先是惊愕地瞪大那双浑浊的眸,紧跟著又反应过来,表情凝滞,最后才用高声干嚎来掩饰心虚。典型的——我年纪大、声音大,我有道理,我能胡搅蛮缠。

围观庶民也陷入沉棠的逻辑久久没有回过神,面面相觑,总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若非他们都被沉棠【禁言夺声】,估计要叽叽喳喳议论一阵。

哪门哪户的媳妇不得干活?

碰一碰刀子尖刀针线咋瞭?

但——

有孕妇人碰这些,胎儿会畸形啊。

所以,究竟是碰还是不碰?

若是孕妇不碰,这些活儿谁干?

难道让婆母和丈夫端茶倒水伺候?转念再想,他们的妻子/母亲/其他傢庭女性,没听说哪个怀瞭孕就有这待遇。生下来的孩子不也好好的?所以,活儿是可以干的。

沉棠无视老媪真情实感的演绎。

“怎么,给不出解释?你们不是信誓旦旦说孩子这模样是卓寡妇害的?可有证据孩子是那一次伤的?而不是你跟你儿子,威逼有孕妇人才伤到的?若有孕妇人真碰不得这些,便是你们母子用心险恶,加害儿媳和孙辈!若能碰得,你们便是诬告卓寡妇!”

又问顾池:“望潮,诬告是何罪?”

虽说顾池在这方面的瞭解不如康时那般精通,但底子在,基本常识也能扯上几句。

他行一礼,缓缓开口。

“若按照旧法,诬告反坐。”

“何意?”

因为底下一群围观庶民在伸长耳朵细听,顾池隻能解释得通俗易懂一些。

“若经查实,确实是老媪一傢捏造事实,诬告卓寡妇,便用被诬告者的罪名量刑。即,老媪一傢诬告卓寡妇谋害独孙,依律需以‘谋害’之罪对老媪一傢施加刑罚。”

而谋害他人有何下场……

大字不识的文盲也知道,一命抵一命!

老媪脸色刷得死白。

卓寡妇还没从这次反转醒过神,但她知道,自己和女儿安全瞭,不禁喜极而泣。

沉棠又问:“这是旧律,新法呢?”

顾池道:“看情节轻重,轻则杖刑三十,游街示衆七日,入于舂藁一年;重则杖刑一百,入于舂藁五年或七年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