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郑乔攻城又屠城。
敌兵闯入,女人傢中仅剩陈粮米糠,搜刮一回就没其他油水瞭。敌兵自然不信,以儿子性命威胁,见效果不佳,这才相信这傢真的穷。一脸晦气地给瞭女人儿子一刀。
正中心窝。
女人瞬时发疯,欲与敌兵拼命。
那伙敌兵被惹怒,将她与她女儿当著儿子的尸体,轮番玷污,最后又割下头颅。屠城阴云持续瞭五日,城中活口不及此前五成。待黄烈几人采药归傢,尸体早已发臭。
这个故事令闻者唏嘘同情。
薑胜蹙眉:“这人还有这般过往?隻可惜——他之后做下的事情,不比郑乔仁慈。”
可怜又可恶!
寥嘉倒是没什么触动。
还是那句话——当下这个世道,能挣扎活下来的人,哪个身上没点伤口?区别在于这道“伤口”愈合结痂,还是腐烂生蛆。他问:“之后,黄烈便借经年声望,起势瞭?”
荀贞摇头:“没有。”
区区铃医,起势哪有这么容易。
“但他确实将这桩仇埋进心裡,此前行医隻为救人,之后行医却是为瞭积攒声望人脉,寻找机遇。对瞭,他那个贵人师父确实有点本事,传给黄烈的绝学有点邪门。”
薑胜问:“何处邪门?”
荀贞与黄烈接触时间不算太长,隻知道一点儿:“黄烈用他贵人师父的绝学,培养瞭一批重盾力士。不出意外,鲁下郡那一战,主公跟这些重盾力士交过手的……”
“你说那些重盾力士是黄烈用瞭邪门手段培养出来的?”此时,门外传来康时声音。
“应该八九不离十。”
康时脑中浮现那些重盾力士模样,尽管过去许久,他仍记得这些重盾力士很古怪:“他们俱是清一水的二等上造,力大如牛,呼吸一致,出手一致,不知痛为何物。”
寥嘉道:“这听著不似活人啊。”
“更似傀儡。”康时落座,跟著补充一个细节,“无晦的【沉水入火】不起作用。”
荀贞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他跟褚曜在永固关一战合作过,很清楚对方那道拿手言灵有多么强势,区区二等上造岂能免疫?一个两个能靠著意志抵御【沉水入火】还有可能,但所有人都免疫……
可能性比祈元良上岸从良都渺茫。
康时也觉得棘手瞭,追问:“含章,你可知这个黄烈手下有多少这样的重盾力士?”
荀贞神色无不凝重地道:“贞当时投入黄烈帐下,其帐下仅有两千五,但一次偶然机会听黄烈说过,再有多少时间可有五千。如今,重盾力士隻怕——隻多不少……”
“是一万。”
有个声音加入。
是主公。
几人欲起身相迎。
沉棠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她在上首落座,手中还有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函,这封信应该是此次急召的主因。
“方才收到邑汝章贺的信。”
“章贺?章永庆?”
衆人皆诧。
陇舞郡跟天海走得最近,其次是上南,而邑汝仅限于先前疫病合作以及药材买卖。除此之外,两傢几乎没啥往来。这个章贺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信中又写瞭什么?
沉棠也没卖关子。
将信函传瞭过去。
几人一一传阅,这时也有其他同僚陆续到位,空荡的议厅很快坐满熟面孔。章贺措辞简单,隻写瞭两件事情。
“其一,传言黄烈帐下已有一万重盾力士。这些人与我们当初在河尹等地发现的疫病有些干系,这黄烈的手,不干净。哪怕不是他干的,也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
“其二,黄烈邀请天海、上南、邑汝等地势力,希望组个屠龙局,一鼓作气推瞭郑乔的王庭。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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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以为如何?
自然是集体反对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新加入的寥嘉都是一致的,荀贞更是开口直言:“主公,此事万万不可答应。非是我等怯战,实乃永固关守关一战伤及元气,如何还有再战之力?”
这个理由是最最基本的。
实际上嘛?
打仗就是为瞭利益。
无利可图,打什么仗?
陇舞郡的位置过于偏僻瞭,隔壁邻居还是不安分的十乌,他们能抽调多少兵马参加这所谓的“屠龙局”?即便打肿脸充胖子,真带兵过去,沉棠又能分得多少的话语权?
此前种种振兴陇舞郡的谋划还未见效,正处于最尴尬的时期——穷得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打这一仗的意义何在?郑乔招人恨,若有能力发兵讨伐自然可以。
但他们现在有这个能力?
傢底太薄瞭!
倒不如——
冷眼旁观,坐收渔利。
这是在场文士统一的想法,但,他们心裡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得这么唯利是图。
“章永庆邀请我等,隻为推翻暴政,按理说不该拒绝。”薑胜面色凝重地叹口气,话锋一转,“但主公总该为治下庶民生计考虑,若再兴兵,便是将他们置于死地啊……”
一言以蔽之——不是不想打,更不是怕瞭暴君郑乔,而是他们真心有不得已的苦衷。主公最是仁慈心善,如何会眼睁睁看著治下庶民再度陷入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寥嘉也添瞭一句:“含章与先登所言极是。再者,我等眼前大敌并非暴主郑乔,而是十乌异族,主公应当谨慎提防他们卷土重来。此番苦衷,想来章公等人也能理解。”
他是睁眼说瞎话。因为在场所有人心裡清楚,十乌在上一战被打瞭个半残,沉棠撤走境内兵马,隻剩下褚杰率领的边防驻军,配合上国境屏障也能稳稳守住永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