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二人交锋不下百招。
敌将隻觉得自己被白素戏弄,心态从原来的游刃有馀,添瞭几分激进焦躁。出手也不似先前四平八稳。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清晰的疼痛感觉从右臂迅速蔓延到瞭全身。
哐当,右臂肩甲脱落。
抬眼对上白素眼中的轻蔑:“看样子,你这武铠也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乌龟壳啊。”
十次出手,六次命中,三次落点同一处,其他都是佯攻试探,分散其注意力。
对方果然没有注意。
或者说,他对自己有足够自信。
肩膀这道伤势不算深,但附著著白素特有的剑气,哪怕他调转武气去平複也会被细密剑气绞碎。一时半会儿无法止血。虽说不致命,但非常影响他的作战状态。
进攻防守都不如原先流畅灵活。
白素的目的达到瞭。
“接下来选哪裡好呢?”白素在逼近的一瞬,几乎是凑在他耳畔道出一句满含杀意的预告,“呵,不如就你这脖子吧?”
敌将面色大变。
骤然爆发武气逼退白素。
白素身法修得极佳,便是撤退也能翩然落地,足尖轻点,再度杀上前。目标直指对方的护颈,那名敌将也以为白素要这么干,刚举刀回防却不料白素半空调转方向。
依旧是缺瞭肩甲的右臂。
再添一道剑痕。
敌将目光恼怒得近乎喷火。
仿佛在控诉白素怎么不按理出牌。
却不知白素这会儿在暗自懊恼——双剑的优势在战场发挥不出来,特别是面对眼前这种注重防御的武胆武者。杀伤力远不如鲁继手中一双重锤,刚才若是鲁继……
敌将那条胳膊能直接干废!
战场另一侧。
共叔武带人清场。
一身纯黑色武铠沾瞭不知多少血。
秋丞倒是大手笔。
这一批伏兵派出三员实力不错的武胆武者,一名九等五大夫率队,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另外俩也是好手。其中,一人被白素盯著,另外两个被共叔武包圆。共叔武本身就压制他们,又有宁燕辅助,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便斩下实力稍弱一人的头颅,随手丢弃在泥洼之中:“这要是四年前,就是我的小命交代在这裡,怪隻怪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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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良心说,秋丞跟沉棠都是赌狗。
不同的是,沉棠预判瞭秋丞的预判。
北尚县一号粮仓这一场,她本意就是跟秋丞捞一点儿利息,敲打敲打,为之后的举兵讨伐做个铺垫,顺便给帐下新人一个舞台练手。毕竟,不见血的新人永远都是萌新。
共叔武闻言隻是心中咂摸瞭下。
【康季寿找上主公不是没道理,一个两个都是赌性入骨的,要玩就隻玩大的。】
也不想想若翻车瞭,损失多大?找磨刀石磨刀,却将刀磨断的例子不是没有。
万幸,秋丞的行动跟一衆僚属演练推测相差无几,这厮还真将重心放在北尚。
“不必追,收拾收拾,清算尸体。”
共叔武收起武器,他斩瞭那名七等公大夫,另一个九等五大夫狡猾经验多,让对方带人逃瞭。他懒得派人去追击,倒不是不想乘胜追击,纯粹是因为他的任务是压阵。
尽可能降低营寨这边的伤亡。
再者说——
他们逃也逃不瞭多远。
主公那边正在虎视眈眈呢。
他们吃肉,也得让主公喝喝汤不是?
敌将这边发出瞭撤退的信号,底下兵卒自然不敢不听,他们不甘心地抛下不少具尸体,且战且退。见共叔武这边没有追击,逃跑的步伐也大瞭起来,不多时便散去大半。
但营寨外的战场信号不及时。
鲁继还跟敌人纠缠。
地上躺著敌我双方血肉模糊的尸体。
连鲁继本人也挂瞭重彩,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捞出来的。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平日轻若鸿毛的一双重锤,如今双手挥舞其中一隻迎敌仍显得吃力。敌人伤势明显轻瞭一截,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强弩之末。
就在鲁继为自己可能要战死此处而愤懑的时候,援军抵达,一柄眼熟的马战斧从天而降,斧身宽阔足有五寸,斧柄较短,不足两尺。来人用斧身挡住敌方蓄力斩击。
鲁继还未来得及惊喜,眼瞧著对方反手一斧,将体能消耗大半的敌人脑袋割下……
动作丝滑得像是抹瞭猪油。
鲁继:“……!!!”
她双眸瞪圆看著地上那颗头颅。
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似失去瞭某种贵重物件,又酷似她小心翼翼攒瞭多年的私房钱不翼而飞——心痛、不舍、难过,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难受归难受,但敌人还是要清理的。
“屠荣!”
鲁继喊瞭一声援军。
看对方上战场还不好好穿武铠,半幅武铠就打发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拖著重伤的身体,靠著重锤勉强维持站立。苍白的唇瓣不受控制得打著哆嗦:“你砍瞭他头?”
屠荣也是一身血。
但看他面色神态估计都是敌人的。
听到鲁继喊自己,他将斧背抗肩上,一脸真诚道:“师妹吩咐的,杀人砍头保险。”
屠荣口中的“师妹”自然是林风。
不过林风这次并未出阵,因为她文士之道的特殊性,这会儿在其他地方忙著秋收。
鲁继指著地上那颗没闭上眼睛的头颅,急得想跺脚:“但、但他的头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