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荣看著她,等待下文。
鲁继被看得语噎,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屠荣先反应过来。大傢都是武胆武者,年龄差距也不算太大,多少有些共同爱好,例如对“人头”的执著。他挠挠头盔,道:“于情于理,他的人头也是我的呀……”
尽管是鲁继的对手,但鲁继实力不如对方,这是客观事实。虽说自己跳出来捡漏,拿瞭一颗人头,但也救瞭鲁继的小命,两相抵消。他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哦,敌人刚刚退瞭。目下还算安全的,你要不要先回营寨处理一下伤势,流血流多瞭也容易丧命……”
鲁继隻能在内心哀悼错失的人头。
白著脸道:“这点儿伤,死不瞭。”
屠荣便真以为伤势不重。
医师来瞭一查,才知鲁继伤势很重,光肋骨就断瞭仨,左手上臂、右腿小腿骨扭曲,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更是多达二十一道。而鲁继跟没事人一样撤回营寨。
同帐篷的赵葳今晚杀瞭个痛快。
一来面对的都是普通敌人,二来她走的以巧破力路子,效率高,混战游刃有馀。
看到鲁继的模样,大吃一惊。
先松口气,又调侃:“你这都没死?”
鲁继黑著脸道:“我阿父当年死战鲁下郡,受伤是这十倍二十倍,拖死瞭最后一个敌人……我这算什么?离死还远著呢,阎王爷估摸著不想收。他大爷,这次亏死瞭!”
对于混迹军伍的人来说,人头等同于军功,而她这战远离核心战场不说,一番苦斗下来人头还没几个,自己还挂瞭一身的彩。唯一一颗珍贵的人头也被屠荣给拿走瞭。
赵葳擦著宝贝武器。
张嘴冲枪尖哈瞭一口气,继续擦。
“好歹是个女郎,文雅点儿。”
鲁继反问:“那我问候他大娘?”
赵葳:“……你当我没说。”
鲁继平躺著动不瞭,但嘴能动。
“你也没文雅到哪裡去,平日做梦呓语,没少骂徐文释,从头骂到脚,我都跟你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血海深仇。”
赵葳:“……”
她做梦也问候徐诠是有原因的。
自打一年多前凝练出武胆,徐诠就没把她当个普通人看待,而是用对待武胆武者的粗暴手段。赵葳迄今能记得练武场有多大,因为那是她身体力行,测量出来的数据。
每一句梦话都带著点个人恩怨。
“啊欠!”
徐诠打瞭喷嚏。
抬手揉搓鼻尖才压下痒意。
“染瞭风寒瞭?”
寥嘉双手揣在袖中,抱著个汤婆子。讲真,等待敌人自投罗网的日子是难熬的,隻能跟同僚聊天才能勉强打发时间。
徐诠:“没有,约是我堂兄念著我。”
寥嘉一听就知道瞭。
“哦,他半夜三更还在骂你。”
徐诠摆手:“没有的事儿。”
寥嘉对此隻是挑眉。
秋收在中秋前后,徐诠自然又给他堂兄准备瞭一堆“惊喜”,提前派人送去。搁主公说,正常人没几年脑血栓都想不出那样的礼物。徐解收到能喜欢就见瞭鬼瞭。
徐诠转移话题。
“敌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共叔都尉那边出瞭岔子,营寨被人给掀瞭吧?”
话音刚落,寥嘉一拍他肩膀。
抬手一指:“来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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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滂沱,疾风更甚。
秋丞这支兵马在南玉县有多么顺利风光,在北尚县便有多么狼狈不堪。随著残兵聚拢,那名九等五大夫粗略统计一番,面色比夜色更黑几分。他紧绷著腮帮子,一双眸子看似镇定淡漠,实则连精心修剪的胡须末梢也跟著他的呼吸起伏而细颤。
他的心情很不妙。
非常、非常、非常不妙。
借著黑暗夜色掩护,残兵在一处僻静荒地等待重整。庆幸敌人没追击上来,不然以当下涣散的军心,怕是凶多吉少。那名九等五大夫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光秃石头上。
任凭风吹雨打。
没过多久,另一人也带兵过来会合。
这人身上挂著彩。
雨水将他身上伤口鲜血冲刷干净,没多会儿又有新的血淌出来。他身上的伤口不多,最明显的一道便是右臂的口子。定睛一看,不正是跟白素交手的那名武胆武者?
“老田呢?”他径自大步流星上前,沉重双足踏过的地方溅起不小的淤泥水花,啪嗒啪嗒作响,有不少还溅到瞭裙甲上,他却顾不得,直接张口问,“怎么没看到老田?”
九等五大夫一脸狠厉之色。
语气带著几分无法纾解的恨。
恶狠狠道:“老田的脑袋被人斩瞭。”
这个回答让来人一怔。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口中的老田就是被共叔武一刀斩首的七等公大夫。虽说七等公大夫搁在武胆武者中间不怎么稀罕,但平白折损一个,还是练兵经验丰富的老将,搁谁能不心疼呢?
这个老田跟二人私下关系还不错。
乍听这个消息,如何忍得?
他不信:“老田怎么这么容易就……”
老田这人最是狡猾瞭。
若真是不敌,他也不会勉强硬来的。
赢不瞭敌人也不至于死吧
九等五大夫沉著脸,将头盔往地上狠狠一掷,厉声道:“容易?你知道敌人是谁吗?一个气息极其接近十二等左更的十一等右庶长!估摸著离突破就差一个机会……”
杀一个七等公大夫会很费劲?
对方还有文心文士在侧。
若不是他借著老田争取来的机会选择撤退,耽误一时片刻也要被对方留下来。一想到隔著雨帘看到的脸,他心中就想发憷。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似看活人,像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