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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33)

作者: 江羡鱼 阅读记录

随即,没等江叙反应过来,他就被那坏心的少年以抛物线的优雅姿势扔飞瞭出去,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噗”地陷进瞭雪裡。

然后,待父亲回来问起。

对于他的控诉,许言清甚至露出瞭茫然和震惊的神情,仿佛是自己倒打一耙冤枉瞭他一样。

最后,反倒是江叙被江越安以不友爱长兄的名义狠狠批评瞭一番。

……

许言清说:“就因为我把你扔雪地裡,你记恨瞭这麽长时间?”

什麽叫就因为?

江叙撇过瞭头,说:“这隻是第一次而已,后面我们一起在实验室裡做实验体的时候,你也耍过不少心眼的吧。”

“那是你太容易被骗瞭。”许言清反驳,“说起来,你也凭借智商数据比我高一点点,就抢瞭不少好处吧。”

江叙冷笑:“这是没有感情的人活该。”

双方又是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地数落起瞭对方。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不欢而散。江叙意外地得到瞭许言清的道歉,为第一次见面他的恶意而道歉。

江叙怔愣地听许言清说,这是因为嫉妒。

嫉妒他得到瞭父亲真实的爱,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手裡牵著的那个孩子,是他作为人类,因为爱意而生下的结晶。

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孩子。

彼时,他刚看过瞭母亲的那本实验记录本。也就是后来,赵霁写瞭涅墨西斯抗体制备的那本,最终埋在玫瑰花下的记录本。

那本实验记录本,上面赤裸裸地记录著自己为何而出生,在实验室産生的受精卵,最终像是寄生虫一样被注入母体。

赵霁和江越安像是在写著实验鼠接种肿瘤后的观察记录一样,毫无感情地记录著他的十年。

而在第二天,他就看到瞭父亲牵著另一个孩子到他的面前。

那是许言清第一次情绪失控,但是,他表现得格外正常。

江叙罕见地沉默瞭,像是听到瞭什麽笑话一样,问道:“所以,你觉得,他对我是父爱吗?”

——他的出生难道就光彩瞭麽?

如果还是那个曾经情感障的少年许言清,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尖锐地反驳江叙,难道不是吗?

可是现在,他隻是落寞地吐出烟雾。

他已经见过父爱真正的模样瞭。

“不会,他隻是在我们面前树立瞭一个所谓的父亲。”他浅色的眼瞳,不带感情的看著墓碑上的名字,说,“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是父。”

江叙抬眼看瞭看许言清。

那些年,两人之间的较劲,好像随著那个男人的死,都消弭殆尽瞭一样。由许言清开瞭头的坦然道歉,让江叙也有瞭直抒胸臆的念头。

比如说那件事。

“当年,我母亲的死是安眠药烧炭自杀,与我、与江越安都无关,那些我告诉你的所谓真相,都是我从那些小报裡掐头去尾整合起来的故事。”

当年,江越安唯一的罪名,隻是非法行医,现在或许会有非要利用人类胚胎做实验之类的罪名。

至于为什麽说,江越安替自己背负杀母的罪行,为什麽说烟火,为什麽说自己遮盖瞭烟囱口,江叙现在可以归结为——这不过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

想证明一下,自己比你有魄力,比你有胆量,自己才是那个被父亲爱著的孩子。

可其实,两个都是不被爱的可怜鬼,谁也不配说谁。

许言清愣住瞭。

他目光呆滞地扭头看著江叙炫耀似的抽起瞭第二根烟。

那个困扰他多年,让他午夜梦回都会抑鬱于心的结。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个结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是何等的荒谬啊?!

沉默良久,许言清压抑住想要说髒话的冲动,最终面无表情,淡淡地对江叙说:“我很想揍你。”

“哦,但是,你打不过我。”江叙挑眉微笑,觑著许言清的身形,说,“我这麽多年健身练出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

江叙就算穿著西装,也能依稀看见胳膊上线条凌厉的肌肉,不过并不夸张。

而许言清日常乐于泡杯红茶,坐在窗台边看书。很少健身,所以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肌肉,但是幸好先天条件好,肌肉线条紧实,脖颈长,肩膀直。

素来端的是陌上人如玉的清流公子。

不过,对比江叙,他就显得单薄瞭些。

许言清被江叙这句冷言嘲讽的话噎住瞭,那张向来清俊的脸上,表情格外丰富。

和好?算瞭。

他们两兄弟,这辈子都不可能坐在一起,握手言和。

谁死瞭,都不可能。

闹别扭效应

天色有些阴沉,指不定什麽时候会下雨。

一阵风吹过来,陵园裡的老槐树簌簌地抖落一地绿叶。许言清站在风裡,一片落叶刚好落在他的肩上,很快又掉落到瞭地上。

江叙将双手插入西裤兜裡,漫不经心地看著许言清。

小半年不见,他敏锐地发现,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著眼前的这个男人。

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瞭吧。

仿佛吃瞭绝情丹一样有情感障碍的男人,那双向来盛满冷漠的眼瞳,什麽时候开始情感如此丰沛瞭。

这是他很难想象到的模样。

江叙说:“看到你这个样子,挺稀奇的。”

许言清目光不动,语气有些许的疑惑。

“我什麽样子?”

当然是因为一个人沉沦于感情的样子。

江叙斜著眼,毫不客气地补刀:“我记得以前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感情是不被需要的劣质基因,那你现在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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