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34)
许言清默瞭默,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尴尬。
他清咳瞭一声,便知如何应对。
“我变成什麽样子,我以为,弟弟应该没那麽感兴趣才对。”许言清脸上浮现外交辞令般的微笑。
一股恶寒顿时自江叙心中升起。
江叙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最,就是许言清喊他弟弟。还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绿茶味,再带上时刻在算计人的微笑,实在让人生厌。
“别恶心我瞭。”
江叙把烟头按灭,抛入不远处的垃圾桶裡。此番姿态剥离瞭平时僞装的儒雅绅士,露出几分少年时的不耐与桀骜。
“呵,我隻对看你的笑话感兴趣。”
许言清笑容不变,“那就让你失望瞭,我的笑话可不容易看到。”
……
两人叙旧也差不多作罢,再聊下去,隻怕都不太好收场。
厚重的云层不知道什麽时候散去的,天气预报中的大雨并没有如约而至。相反阳光明媚,格外晴朗。
陵园这裡事情很快就处理妥当,相比于第一次的手忙脚乱——他十天前才料理过生母的后事,第二次显然得心应手。
许言清打算离开,和江叙两人本是一道儿走到陵园门口。结果,到瞭门口,江叙就没跟上来瞭,他以格外闲适的姿势靠在月洞门旁的白墙边。
脚步顿住,许言清的目光落在门外不远处停著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上。他没有转头,隻是问江叙:“你不打算走瞭?”
迈巴赫的后车车窗落瞭下来,露出瞭一张娇美的芙蓉面。颜韫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是他,眼角眉梢都皱成瞭一团。
而后,毫不迟疑地把车窗升瞭上去。
呵,也算是夫唱妇随。
许言清并不恼,多数情况下他都没什麽特别大的情绪波动,隻是有些许好奇。
他问江叙:“你们吵架瞭吗?”
是的。
他对情侣或者夫妻之间应当如何相处这类的事情産生瞭不小的好奇心,比如如果有一方生气的话,另一方会做什麽。
江叙和颜韫,或许可以作为他的参考。
“收起你的好奇心,我们不可能吵架。”江叙说著嗅瞭嗅自己西服的袖口,眉头紧皱,沉声低语,“……该死,衣服上的烟味还没有散……”
不可能吵架?
哦,当事情走向绝对主义,那必然是假话。
许言清料定,当江叙穿著带烟味的衣服回到车裡,颜韫必定会和他吵一架。然后呢,吵完之后会怎麽样,该怎麽样?他想问问江叙,但又不知道怎麽把问题问得不那麽突兀,想想不可能,遂作罢。
“阿嚏——”
病房裡的顾朝朝,不知为何,打瞭个喷嚏。
“一定是有人在骂我!”
她十分草率地做出瞭判断。
*
许言清还在生气。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是顾朝朝从医院回傢后的第六天。因为警局给她放瞭一个月的疗养假,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待在傢中,这才发现许言清居然还在和她闹别扭。
至于说是闹别扭,而不是冷战或者吵架这类的词……
是因为许言清本身就是个内敛沉静的人,连骂人也最多是冷冷嘲讽几句,吵架这词和他根本就不搭。
若是说冷战……谁傢冷战,男主角还和往常一样大度又体贴,承包所有傢务,活脱脱一个人夫呢?!
但是态度上,他又不冷不热的。
所以,综上所述,还是闹别扭这个词,更加符合。
“许言清闹别扭”效应,最初的表现是在某次浴后。
朝朝那天洗完澡出来,惊讶地发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换瞭件睡衣。
那是件保守款的睡衣,棉质圆领T恤和长裤。虽说,是很寻常的居傢棉质舒适款睡衣,但是……朝朝可从来没见他穿过这款。
许言清之前穿的都是松弛慵懒的丝缎睡袍,交襟的V字形领口,总能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突出的锁骨,胸膛处覆盖的薄肌,黑色与白色总能在刹那间攫获人的视线。
朝朝总会在心头默默欣赏一番,算是同居福利。
结果,今晚冷不丁,福利没瞭?!这不是相当于给嗜糖如命的小蜜蜂,生生断瞭糖瘾嘛!
男人听到她的脚步声停顿在瞭不远处。
纤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许言清抬眸,明知故问道:“怎麽瞭?”
顾朝朝“啊”瞭一声,看到他注视著自己面带疑惑,但是又很纯洁的眼神,朝朝的脸噗的一声就红瞭。
“没,没什麽啊。”
话是这麽说的。
可是……她这张脸明显在说,我在想瞭好多不可言说的事情啊。
自那之后一连几天,顾朝朝发现,许言清就一直穿著那种保守款睡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朝除瞭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与修长的脖颈,其他……那是一丁点也看不到。
失落又无助。
而且,她还没办法说出口。
比如,她要是开口问他,你最近怎麽回事,是不是闹脾气瞭?
他要是装无辜反问,没有啊,你怎麽知道的。
朝朝总不能揪著他的睡衣领,还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看你穿露胸肌腹肌的睡衣吧?!你不穿是不是在闹脾气不让我看!
……这,让她怎麽好意思!
终于,在这样的纠结憋闷的情绪之下,顾朝朝的额头光荣地冒出瞭一颗大痘痘。她在卫生间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脑门看瞭半天,下定决心要和许言清好好谈谈。
当然,话题绝对不能从睡衣开始。
嗯嗯……要不,从他还未恢複的腿伤说起……然后一鼓作气道歉认错,说自己再也不冒险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