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远知低头含笑，轻声提醒她：“这是我们第一个圣诞。”
“哦，那就一起过。”茉莉也笑道。
“赤华。”她脱口喊出的这声，把电话两边的人都愣住。
戴远知想起她说情愿他是赤华, 而不是戴先生。
沉默笼罩。
“想说什麽？”他调整心情, 问她。
“扶摇姐说, 我应该把我的需求告诉你, 这样你才不会总是把我当个孩子。”
“跟她都聊到这些瞭。”戴远知轻轻说。
“嗯。”茉莉想瞭想, 又说, “还讲瞭很多你的事，让我对你有瞭一些不一样的瞭解。她说, 你能帮到我。”
“让我帮你什麽？”戴远知说著，点瞭一根烟。
茉莉听到这一声轻微的点火声，顿瞭顿。他似乎总能一针见血地看到事物的本质，看透她的心。
茉莉心念一转，突然就不想这麽诚实地告诉他瞭，“既然你这麽聪明，那不如猜一猜。”
戴远知一楞，大概是意想不到她会这麽让人措手不及。他轻轻地笑出一声，用拇指和食指拔下嘴裡的烟，在烟灰缸上敲瞭敲，“要是猜中瞭，会有什麽奖励？”
“你应该问，要是猜错瞭，会有什麽惩罚。
戴远知挑瞭下眉：“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会猜错。”
“你问的是我，那不得是我做主吗？”
戴远知笑出声来，低低的说道：“小狐狸。”
“那还不是你这隻老狐狸教得好。”茉莉不承让。
“我教过你这个？”
“这叫言传身教，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太狡诈瞭。”
“狡诈。”戴远知微微笑瞭下，颇具幽默地评价道：“词彙量不错啊。”
“我都还没用上奸诈呢。”
戴远知也不为自己辩驳，像是接受瞭命运的安排，懒著调调说：“还有什麽好词儿，都说来听听。”
茉莉才不上当，正要说话，听到吧嗒一声，是第二次点火的声音。
“戴远知。”茉莉一本正经喊他名字。她自认为的义正严词的腔调，实际上却是一种淡淡的温婉感。
戴远知动作一顿，听到她说：“你又在抽烟瞭，第二根瞭，肺不要瞭吗？”
她听武罗说过，他自幼染上肺炎，现虽已无大碍，却是没法断根，还得靠平时多注意点。
事实上戴远知并没有抽第二根，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是清楚的，烟也抽得不狠，刚才隻是难得闲散下来心情，按著打火机玩。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拖著声调，回一句“好——”，把正抽的那根烟也灭瞭。
然后下瞭桌，对她说道：“明天去接你，好吗？”
“不是说好大后天回吗？”
“我改变主意瞭。”
茉莉不解：“为什麽啊？”
戴远知走到窗前，俯瞰下去，落地玻璃上映著他淡淡的影子，脚下是璀璨的夜色，灯光和黑夜遥遥相望，他垂下眼，低声的，平静道：“就是想去看看你。”
*
打完电话，戴远知便让黄占磬进来瞭，继续刚才没交代完的事。
媒体之所以写那些没有根据的文章，大肆宣传，都是受于长东指使。眼下，就算都已查明，戴远知也奈何不瞭于长东。要走法律途径告最先传播出去的那几傢媒体，杀鸡儆猴，那得证明媒体写的是假的，法庭讲究证据，茉莉身份会曝光。
法律途径行不通，就得用戴先生自己的方式私下解决，那几傢媒体确实吃不瞭兜著走，然而幕后真正的黑手是于长东，况且在平城这几傢媒体背后靠山不小，关系网错综複杂，就算他是戴远知，也不敢轻易落下这个把柄给对方。
落下把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身边已经有瞭想要保护的人，一旦出事，会将她也连累进去，再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瞭。
黄占磬意识到，有瞭软肋的戴先生，似乎已不是以前那个他瞭。
不禁担忧的说：“会不会于董已经知道瞭茉莉小姐的真实身份瞭？”
戴远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著一把伞.兵折叠刀，刀刃锋利雪亮，却伤不瞭他分毫。半晌，他毫无意外道：“怕是早就知道瞭。”
不知道，那老狐狸根本不敢这麽狂，跳到他头上来，就是仗著他没办法。
在他们这个圈层，女人从来不会成为男人的软肋，因为这个圈子的男女关系，大多各取所需，难有真心。十年前，他把林扶摇带回来，多少人虎视眈眈，以为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成为他的软肋，然而却不知道，她也是他拿来对付他们的利器，两人双剑合璧，这一仗赢得漂漂亮亮。
十年后，他故技重施，高调的把茉莉带在身边。戴远知是拿捏人心的好手，有瞭第一次，旁人不敢对茉莉下手，除非知道她身份的人才可能拿捏得瞭他。
茉莉的身份，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查到，要不然当年爷爷也不会翻遍国内，都没能找到许颜秋的下落。
于长东是怎麽知道的？
黄占磬问：“接下去怎麽办？”
戴远知两指一用力，收起的刀被他重重掼在桌上，“去查清楚是谁透露出去的，保护好茉莉的安全，另外——”
他一顿，搓瞭搓手指，抬头看向黄占磬，不紧不慢道：“那老傢伙，嚣张太久，忘记瞭谁才是主人，也该收网瞭。”
黄占磬清楚地看见他眼裡闪过一抹狠厉的光，那是已经动瞭杀心的预兆。当年的那场变革都没有让戴远知起过这个念头，而这次，为瞭这个小姑娘，他竟打算破例，亲手沾染血光瞭吗？
黄占磬欲上前劝说，戴远知抬手止住他，冷笑一声道：“你觉得这次我放过瞭他，他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