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顶之上[无限](27)
元遇卿嘴笨,说出的安慰话语隻叫人牙酸肉麻,又惹得林执一阵苦笑:若他真是狐狸精倒还简单省事,操纵玩弄人心易如反掌,哪裡还要他枉费心神想著该怎麽接近元遇卿。
为瞭尽快通过试炼,林执自是使尽浑身解数,他低眉垂眼,对元遇卿依依柔柔道:
“遇卿,我有一事相求,这件事,隻有你能帮我。”
林执本就天生媚骨,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加之刻意装出楚楚可怜之态,元遇卿良善单纯,直接著瞭林执的相:
“隻要是我能办到的,定为阿寻在所不辞!”
要是元遇慈在场,肯定又要大闹,林执好笑地想。
“要是有一天村裡来瞭奇怪的女子,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还有,现在是什麽朝代?”林执在心裡飞快过瞭遍朝代表,“汉?唐?宋?明?”
元遇卿歪瞭一下头:
“朝代是何物?汉唐宋明又是何物?”
难不成下元村是什麽“不知有汉、无论晋魏”的世外桃源?可以时空穿越的桃花镯也是真实存在的?会不会藏在枕头底那隻挂锁的小木匣裡?林执越想越头疼:
“没关系不重要,先把衣服给我吧。”
元遇卿毕恭毕敬地把衣裳捧到林执面前,林执摊开一看,是件水蓝色的罗裙,散发著恬淡的花香味,竟和画中女子所著衣裙如出一辙!
元遇卿注意到林执的表情古怪,小心地解释:
“阿寻你不喜欢吗?这是我娘的衣裳,我都有洗净收好,用槐花香包防腐贮存,若是颜色不合你心意,我再去寻一套衣裳来……”
这一刻林执如遭雷劈,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画中的女子竟然是他!
“阿寻、阿寻?”
林执蓦然回神,元遇卿那双燕子般漆黑灵动的眼睛,正小心地栖落在他脸上:
“阿寻你怎麽魂不守舍,是不是身体抱恙?还是我哪裡做得不当,害你心伤?”
元遇卿说著,眼皮越泛出怜人的薄红,再衬上那颗清冷的泪痣,更叫林执心有不忍,便草草打发元遇卿离开:
“行瞭行瞭我能有什麽心伤的,我要换衣服瞭,你请便。”
闻言元遇卿哪敢停留,像隻被饿狼追赶的惊兔落荒而逃。
林执的心绪异常混乱,元遇卿既定的生死是被因果所写就,偏偏是林执被选中,阴差阳错成瞭这桩悲剧的元凶,想找林著就必须通过试炼,在林执的价值天平上,哪怕另一端放著全世界,天平也会毫无悬念地向林著倾斜。
林执换好衣服便出门去寻元遇卿,不得不提这身衣服于他而言实在别扭,他不会穿,索性襦裙裡套长裤。
这裡的天气好得非同寻常,太阳温暖又不刺眼,白茫茫的像打瞭层柔光。
林执途经回廊,后院中央栽著的桃树正开得泛滥,灼灼桃花张扬地倾轧在枝头上,满目繁华。这棵亡木也曾有过这般美好蓬勃的灿漫光景,树有枯荣,亦如人有生死,兴衰不过须臾一瞬。
林执穿过后院来到前厅,看到元遇卿正站在天井赏莲花。
半人高的石缸中莲花丛生,娉婷的花叶悠然地随风摆拂,元遇卿如瀑的青丝也轻盈翩飞,林执心想元遇卿还有这雅兴,便好奇地上前探看。
原来元遇卿是在投喂缸裡的锦鲤,鱼儿争相抢食,凶悍地甩尾溅起零碎的水花,元遇卿笑话道:
“一群馋鬼,再晚些可要饿死瞭……啊,阿寻!你、你来瞭……”
此时的元氏傢宅还一派生机盎然,甚至桃花和莲花能在同时节盛开,如一场真假莫辨的美妙幻梦。
“这缸莲花和鱼是你养的?长得可真好。”
“是我爹娘生前养的,我自然要好好打理,”元遇卿笑盈盈地向林执介绍,“这隻是红白相间的锦绣,这隻橘红的是花旦,这隻红的叫胭脂,这隻没这麽红的叫赤兔,这隻红黑的叫将军,这隻金黄的叫柿饼——”
“为什麽它叫柿饼?”
“因为是小棠取的名。”元遇卿笑得宠溺。
“那其他的鱼都是你取的名?”
“嗯。”
林执勾瞭勾嘴角:
“你还挺可爱的嘛,给鱼取名字。”
“阿寻莫要寻我开心瞭,对瞭,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元遇卿红著脸从袖子裡取出一支发簪,簪首是两朵岫玉雕刻的并蒂莲,由于紧张,元遇卿的手指都握到发白,绷得指骨如苍竹节节分明:
“阿寻若不嫌弃,这发簪你、你收下吧。”
林执倒也没想太多弯弯绕绕,纯粹是顺心而为:
“不是我嫌弃你的簪子,是我不会用它。”
元遇卿情深意切,沉沉的瞳水淹过林执的眼睛:
“我会!若是阿寻愿意,往后每日我都为你挽发可好?”
白骨新娘5
纵使林执再迟钝也能听出元遇卿话中隐意,不免心有戚戚。元遇卿见林执不语,生硬地转移话题:
“是我唐突瞭,阿寻你饿瞭吗?想吃什麽,我去给你做。”
眼看元遇卿黯然地收回发簪,林执捉住他的手腕,娇笑道:
“那以后你要天天为我梳头。”
元遇卿双眼发亮,喜不自胜:
“真的吗阿寻!你当真答应?我不是在做梦?!”
“我骗你做什麽……”因为心虚,林执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那我这就替你挽发?”
元遇卿满目期待地望著林执,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像隻乞食的小狗,令林执不忍推脱:
“好。”
元遇卿娴熟地用簪子为林执在脑后挽瞭个发髻,林执借著水面反光左右打量,窥见一隅春光绽在发间,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