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顶之上[无限](28)
“盘得真好看,这是给多少女孩盘过发才练出来的娴熟手艺?”
元遇卿涨红瞭脸,可怜兮兮地辩解:
“不是、不是阿寻你想的那样!是我娘说……不过是哄骗幼童的无稽之言,不提也罢。”
林执怀疑元遇卿在跟他玩欲擒故纵:
“哪有说一半不说瞭的?说来听听。”
“那我说瞭……阿寻不要笑我。”
“我怎麽会笑话你?”
元遇卿轻声低语道:
“我娘说,若是日日为一名女子挽发,就能生生世世都拴住她的心,永不分离。”
“……噗。”
元遇卿委屈:
“你不是说不笑话我吗!”
林执不会哄女人,哄男人可是有一套:
“你这麽可爱,我怎麽舍得笑话你?我饿瞭,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元遇卿对林执毫无招架之力,他让林执在宅邸裡随意走动,他去为林执准备早膳。林执不敢乱跑,就在莲花缸边观赏锦鲤,他有些好奇,锦鲤又不是小猫小狗,叫它们名字,会有回应吗?
林执确认四下无人后,小声呼唤道:
“柿饼、柿饼……”
“好看吗?”
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声线冷不防在林执身后响起,林执一惊,刚要转身却被狠狠扯住头发,元遇慈的声音很低,像条蛇在林执耳边嘶嘶吐信:
“我卜瞭一卦,世外祸水,覆灭上元,你接近大哥究竟有何意图?”
想不到元遇慈年纪轻轻还有这等本事,卦象所示听得林执心惊肉跳,隻能佯作无辜:
“遇慈,你也太看得起我瞭,我隻是个普通人,怎麽会有你说那样的本事?”
元遇慈冷笑不已:
“上元村自古与世隔绝,从未有过外人踏足此地,你却无端出现在大哥房中,若非魑魅精怪,还能是天外飞仙不成?”
林执小声抱怨:
“你就当我是天外飞仙不行吗……”
“你真以为糊弄大哥那套对我有用?我跟他不一样,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你若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元遇慈手上的力道再度加重,恨不得把林执的头皮活活撕下,既然元遇慈话都说到这份上瞭,林执索性坏人做到底: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出现在这,你问我我问谁?而且你不是会算卦麽,你来帮我算上一卦,我从哪来、到哪去、想做什麽,你怎麽不算咕嘟——”
元遇慈竟一把将林执的脑袋按进莲花缸中!林执猝不及防一大口水呛入肺部,酸胀的刺痛在中枢神经裡炸开,受惊的锦鲤在被搅得浑浊的水中慌乱游蹿,耳鸣如惊雷隆隆作响,濒死时受求生本能的支配使得林执竭力挣扎,试图挣脱元遇慈的桎梏,偶然摸到脑后的发簪,情急之中他摘发簪一通乱刺,元遇慈不慎被划伤卸瞭力道,林执趁机得以脱身,却隻觉得天旋地转,跌坐在地剧烈咳嗽不止。
“哇啊啊——”
女孩撕心裂肺的嚎哭响彻整个元氏宅院,元遇卿火烧火燎地闻声而来,隻见元遇慈面色阴鸷地捂著血流如注的左手背,地面上溅开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林执倚著莲花缸,长发和衣衫尽湿,手裡还紧攥著带血的桃花簪,眼睑和鼻尖因落泪而泛出惹人怜惜的红;而无意间撞见这幕的元遇棠被吓得嚎啕大哭,元遇卿匆忙抱起元遇棠,让她背对著两人:
“不怕不怕、小棠不哭瞭,哥哥蒸瞭桂花糕,我们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然而元遇棠吓得不轻,无论元遇卿怎麽哄都没用,还是哭个不停,元遇慈将双手背至身后,温柔地吓唬元遇棠:
“小棠忘瞭二哥所言?若是哭声招来山中的大老虎,把我们统统吃掉,我们就隻能在虎肚子裡团聚瞭。”
元遇棠立刻绷起湿漉漉的小脸,哽咽道:
“我不哭瞭,我、我不要大哥二哥被大老虎吃掉。”
“好好好,小棠乖,你先回房歇息,”元遇卿轻拍著元遇棠的背将她放下,“等下吃桂花糕。”
元遇慈也点头:
“小棠莫慌,二哥隻是跟漂亮姐姐玩呢。”
林执扶著莲花缸站起身,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水,附和道:
“对对我们就是在玩而已。”
元遇棠的眼神瞬间惊恐:
“玩?”
林执低头一看手中还握著染血的发簪,赶紧把发簪藏到衣袖裡,笑得柔情蜜意:
“这是大人之间的游戏,等小棠长大就明白啦。”
元遇棠年纪尚小难辨其中真意,便云裡雾裡地走瞭。
待元遇棠离开,元遇卿正视面前各怀鬼胎、眼神微妙的两人,明显是等谁先开口给个说法。林执不做任何辩驳,他到底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元遇卿相信元遇慈的一面之词也无可厚非。
沉默凝结成一层透明的油,沉重得让林执有点呼吸不畅——也可能是他缺氧,最终是元遇慈率先发话:
“是我先动手。”
元遇卿的视线移向林执,就像大部分时间奇美拉看自己那样,以至于林执産生一瞬间的怀疑:这个元遇卿是不是奇美拉演的……执不得不说点什麽瞭:
“他问我一些问题,我答不上来,所以他就用瞭些偏激的手段,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他瞭,不过他也没想杀我。”
“不,”元遇慈斜瞭眼林执,“我是起瞭杀心。”
能这麽堂而皇之地说出想杀掉自己,林执真心敬元遇慈是条汉子,他含口脂似的抿瞭抿嘴:
“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先让遇慈去包扎吧。”
“惺惺作态。”元遇慈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