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宗女(8)
又走开了,拿出上回在商队里换的一袋米,雉黎抓出两小把淘了淘,放在火把上面的锅里慢煮,邢伯得吃点养人的东西。
天渐渐黑透后,雉黎抱着需壬就坐在邢伯旁边,等着熬过这个夜晚。
她的不远处,竖着插了两个挂着破布衣裳的棍子。当作假人,借助火光在夜里驱赶野兽。
雉黎放孩子枕在怀里,“睡吧,母亲守着你和邢伯。”
“母亲不睡吗?”需壬揉揉眼睛。
说实话,他已经很困了。
需壬一入夜就很容易困。
根本撑不住。
雉黎:“你睡了母亲也就睡了,睡吧。”
需壬这才满足的腆着小肚子睡去。
雉黎轻轻摸摸他的小脸,擡眸时不时注意四周。不知望了多久,忽而,倒是听需壬说了句梦话。雉黎愣了愣,弯下头仔细听。听了好几句,才从需壬含糊又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分辨出是笛子二字。
没想到上回没能买到的,已经成了需壬时刻念叨的东西。
轻轻拍了拍需壬。
雉黎从怀中摸出一片叶子。
叶子是随手摘的。
那时是离开山谷不久的时候。
这一路,她和邢伯一直是按照一座西北东南走向的巨大山脉走,顺着山脉的指向,只要一路往东,是一定能走到中原控制的边塞的。
这也是为何她有时是经山谷,有时是过平原,地形并非是真正的一马平川。
轻轻咬上树叶。
这种叶子有种醒神的作用,咬一下能让人不至于太困。
雉黎忽然发愁。
若是邢伯的情况依然恶化的话,那接下来邢伯要怎麽办?
他的情况现在有点危险。
……
一夜再次有惊无险,三人平平安安活到天亮。
雉黎第一时间看邢伯。
他果然没有醒。
雉黎腿有点软,慢慢坐下。但一会儿,又强撑着起来,重新煮一锅粥,无论如何得让邢伯和孩子吃饱饭。
用过饭,是继续漫长的等待。
在邢伯醒来之前,现在雉黎不能擅自挪动他。
……
黑夜再次降临时,没想到需壬也出现不适。但需壬不是生病,是被蚊子咬得太多了,需壬痒得忍不住擦眼泪。
他好难受。
今天的天气不是太热,蚊子多了好多。
雉黎也心疼啊,但她也没什麽好办法,只能拿着一把扇子,替需壬扇一扇。
“等邢伯醒了我们就离开这了,需壬不要挠,痒过了也就好了。”
需壬不受控制继续掉眼泪。
手指忍不住挠手上脸上的蚊子包,需壬说:“邢,邢伯不醒。”
需壬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一会儿,眼睛不小心也被叮了一个蚊子包,需壬边揉边问雉黎,“母亲,邢伯是不是要一直不醒好久好久?”
“邢伯不能再醒了吗?”
雉黎:“……”
只能希望不会恶化到那等情况。
“不会的,别多想。”
“好。”需壬又抠蚊子包。
雉黎低头正要把他的手拿下来,这时,倒是见这小家伙忽然又不挠了,被蚊子叮了两口后变得更胖的小指头一激灵,擡起指向远处,“有人,母亲。”
有人?
有牧民经过这来放牧了?昨天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这里连个牛羊的影子都没有。
也是因为这,可能野兽也知道这边没吃的,都没往这跑。
雉黎擡头看看,竟真有!
立马抱了需壬起来,雉黎踮脚看得更远些。
远处有一队人影在走动。
所以真的有人。
雉黎回头看看邢伯,然后冒险的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随着对方走近,雉黎也看得更清楚了。
不只有人,对方还有马车,有马匹。
数了数,看架势有二十几人。
人不算少。
雉黎还注意到了他们的笛子。
想到了上回山谷里的商队,是他们吧?
他们估计也是要走这条道返程?
雉黎不知道自己猜没猜中。
但雉黎知道她可以找他们换些东西了,也知道能问问他们之中可有大夫,能不能帮忙给邢伯看一看。
等着等着,雉黎又怕他们中途拐弯,别又往别处去。便对需壬说了句什麽,让这小娃娃喊。
她自己喊还是有点鼓不起勇气。
双手一握拳,扯开嗓子,需壬撕心裂肺的大喊,“要换东西!”
“大!叔!叔!”
不要走啊!
他要被咬死了!
商队的人:“……”
为首的易槃看过来。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母子二人。
包括那两头驴,以及地上躺的一个要死不活的人。
这里的地形一片平坦,从最初他就注意到了。
“过去看看。”易槃指使车夫过去。
“是。”
雉黎看到车队是继续往这个地方走的,舒了一口气。
她抱需壬已经抱得手酸了。
但抱着他他高点,能更引人注意,雉黎就算手酸了也不能放他下来。
终于,眼看车队离得越来越近。雉黎觉得对方这回的气势比上回在山谷里看着要强太多……雉黎把这归结于对方又多了几人。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商队。
也只有这般规模,他们才敢深入草原贸易。雉黎往后看了看邢伯,她的体态灵而美,不用做什麽,她四周的环境,以及这种回头的姿势,这时已经表达出了一层雉黎的意思。
她身后有人,对方正处于病危的状态。
商队的人跟着她的视线一下就看到了邢伯。
易槃望了这边两眼,暂时没有自己下去,只是指使了一个亲信来问问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