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3)
最边上的梅岑这时候却顾不得吃味了,他听了小侍的提醒,双眼亮着不着痕迹的侧身,隐约朝着前院的方向看过去。
高门贵族家大业大,人多事便也多,再尊贵体面的人家,也免不得托生出不成器的子女。
梅岑自从懂事以来就在父亲那儿听了许多隐秘事,所以他也清楚,国公府内如今最金贵的并不是酒囊饭袋浇出来的大小姐,而是嫡二小姐被寄予厚望。
不仅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就连好友也多是女郎年轻一辈里的翘楚,陛下还亲口赞过她。
更别说一向眼高于顶的晋王姜枕烛都同她姐妹相称。
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平叛时亲手将皇姐送上帝位的杀神。
如此种种,何愁以后前程?
更别说本来便有国公府诺大的家业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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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岑抿紧了唇眼下炙热,心口也砰砰砰的越跳越快,脚步走的急了些,险些就要t越过父亲去。
被仇锦肃着脸兇狠的盯过才醒过神,白着脸匆忙后退,憋着气走到梅辞一侧去跟着。
梅辞浑然没注意到身旁的交锋。自然也料不到梅岑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他毕竟许久未出府门,如今看什麽都觉得新鲜,心下还有一点即将面对生人的惴惴不安。
他们来的不算晚,比他们更早到的门户却也有不少,刚走近了便隐约能听见一点交谈的笑语。
出来站在湖边廊下赏景的两位主君最先注意到他们那边的动静,站直的那位着一身天水碧的外衫握着折扇,内里倚栏的则是还裹着月白的薄裘披风。
陈幸垂眸懒洋洋的往湖里散着鱼食,一边瞧着锦鲤争先恐后的在水面上蹦跶,一边又怕冷一般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他刚闻声回头瞧见仇锦,便率先被男子身后清淩淩的俊秀少年晃了下眼睛。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麽从没见过?”
男人开口面上疑惑,眼睛不由自主的在梅辞身上又落了落。
即使隔了这麽远的距离,也能看出来那孩子是个多麽俊秀引人的郎君坯子。
身量端正面上懵懂,腰肢也细,这般模样的郎君,怕是全都城都翻不出几个。
但凡以往出府露过面,早该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才对。
若要是被哪家轻浮些的女郎瞧见了,怕不是一刻也等不及,只凭这面上的颜色便早早定下,只等人及冠便急着把人娶进门去。
“还能是谁?仇锦白得的大儿子呗,早听说他性子软,商户之子留下的孩子也自己养着,也不怕一颗心掏出去,最后喂一个白眼狼出来。”
身边好友程青语冷声开口,眼下蒙上一层冰霜一般冷冽。
“据说还是嫡长子,从小身子不好,便也一直砸银子金贵养着,唯恐那儿出了错漏,惹的妻主厌弃。”
“主君做成这样,还没得给人当侍子痛快!”
又想到伤心事,男人拎着折扇背过身不再去看,话里却全是压不下的怨怼,眼眶肉眼可见的蒙上红晕。
陈幸刚才确实生起些念头,听罢他的话却也立马干脆利落的洩了心思。
商户子的身份还是其次,身体病弱于男子来说却是大忌,做侍也就罢了,若要正经婚配,当属身体强健的才最好。
“好了,你也消消气,仇锦毕竟母家势薄,不过只是最末流小官之子,读再多书到妻家也无用,自然要委曲求全才能过的下去。”
“你母亲如今可是你妻主的顶头上司,有她给你撑着,还怕妻主生出熊心豹子胆,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你?”
“她敢?!”
不过细细宽慰两句,再侧头男人便已然落了泪,带着点鼻音喊出声来,话音落下又狼狈的侧头躲过去,擡手拭掉脸颊温热。
程青语身姿挺拔僵硬站着,十几年时光下去,也早已生育了俩儿一女,如今他显然不如年轻时招人喜爱。
“我自是不怕,只不过…”
只不过依旧难免伤心罢了。
男子无言哑声哽咽着,睫毛扑簌簌的颤。
年轻鲜嫩的时候,妻主也不是没有对他一往情深过。
他还记得自己孕有第一子的时候,迫于长辈压力为她纳了第一房侧侍,自己躲在屋子里偷偷哭…
傍晚她下值回府,连夜便遣了人,还跟家主主君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末了一碗茶都来不及用,便先赶回来把他揽进怀里哄…
同他说一生一世,都只要,只疼他一个。
只不过如今誓言依旧,妻主却早已冷淡,注意力放在了更年轻的新人身上。
甚至还趁他出府礼佛之际,偷偷要了那贱人的身子。
即使她后来求着他悔过,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母亲也私下里教训过她,可裂痕种下便难以愈合。
程青语索性把那小侍塞进她的院子,全然不再管她的事了。
“罢了,随她去,我自有自己的逍遥日子过,绝不在她身上浪费心力了。”
程青语尾音落下难掩落寞,陈幸靠近伸手抚上他后心轻声安抚着。
他运气好,妻主虽也有侍子,却一向敬重他,后院之事从未插手过,但同为男子,他自然理解他的苦楚。
他们俩母家势均力敌,从小便是好友,嫁人后到如今却已是天差地别。
婚配与男子而言,不亚于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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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的仇锦也熟稔的同人攀谈起来,他八面玲珑又出手阔绰,虽家室底子差些,与场内不少官眷的关系却不错。
所以即使是权贵满院子的国公府里,仇锦也不至于无所适从,反而长袖善舞,同谁都能聊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