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4)
梅辞被带着最先去问候了国公府的主君,又跟着梅岑一起断断续续的见了许多陌生面孔。
梅岑远比他要活泼讨人喜欢些,梅辞见了许多双眼睛,整个人一直高度集中着精神,没多久便累了。
再开口问好时甚至带出了细细的闷咳。
他能感觉到周围打量过来的目光,不管是善是恶,数量都多到让人难以适从。
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并不避讳的窃窃私语。
“确实俊秀…可惜体弱了些,梅家仔细养着,一拖竟就到了这个年纪了…”
“也不是多麽好的家室门户,你瞧他作甚…”
“做正夫是不配,纳个贵侍却也不算辱没他,这个身子去了普通人家,怕是抓药的钱都要养不起了……”
“说的也是,但梅府毕竟是文官清流,怕是寻个白身将人草草嫁了,也不会让自己嫡长子给人做侍,不然传出门去,可真是一点脸面都不剩了…”
细细的笑声压的梅辞垂下眼睛,视线虚虚落在自己的足尖上,胸口有些闷闷的堵。
他只当没听到,喉咙却也不免因指指点点而变得干涩。
仇锦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无措和窘迫,适时让他们自己散开去玩。
“拘在我身边也闷,还是同龄的郎君比较有话聊,去玩吧…别走太远就好。”
仇锦替他扶正头上的簪身,温声吩咐道。
“多谢父君。”两人齐声开口应下。
转身走出不远梅岑便独自加快了脚步,他自有自己的圈子可以玩闹,且早早便瞧见了他们,也断不会让梅辞也掺和进来。
“我劝你别乱跑,小心沖撞了贵人,被人丢进井里都不知道!”
梅岑还有心扭头噙着笑吓唬他,对上梅辞无甚波动的一双懵懂双眼。
总是这幅模样,让人仿佛一拳头砸上棉花,梅岑心下郁结,再开口时便勾着唇更恶劣。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府内的大小姐生性浪蕩,光侍子便有十七八个,你若跑远了被人瞧上,扯了衣裳随意睡过破了身,怕是以后侍都没的做了!!”
梅岑声音轻,每一句却都饱含恶意。
他平时对梅辞也不客气,多有挤兑,却也没这麽难听过,许是这张脸今日给不少人的沖击都很大,梅岑埋了数十年的嫉妒便也越来越无法遮盖。
恶狠狠的低声开口,眼看着梅辞面红耳赤染上惊惧神色才满意离去。
独剩下梅辞一个人呆在原地,红了眼尾消化他污人耳朵的难听话。
脖子上的红晕逐渐爬上了下巴,整个耳廓都是烫的,梅辞随便找了个角落停下脚步,吹了一会风才勉强冷静下来。
却也不免有些惊弓之鸟,不知道梅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不过他现在倒是那儿都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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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到处都有欢声笑语,独梅辞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贴着木栏面向广阔湖面,国公府地界很大,湖水波光粼粼,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好像随时都能把人吞个一干二净。
胸口传来微微窒息感,梅辞后知后觉自己又屏住了呼吸,狼狈的转过身去喘息。
水面太大了,又引起了他的旧症。
冰凉水流顺着鼻孔流向胸腔的极致苦痛令他心有余悸。
梅辞勉强喘息平複心绪,提脚便要迈步远离,擡首才瞧见自己面前竟站了生人,却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余光里仿佛是女子装扮,梅辞受惊仓促后退,直直对上一双明亮又剔透的双眼。
来人毫不避讳,双眼由上到下的扫视过他。
“你很好看。”一身黑衣的小郎君抱胸开口,说的真心实意。
是个郎君。
他装扮的同寻常郎君不太相同,身上是很干净利索的劲装,头上也只束了马尾,并没有用冠。
乍一看很像女郎的装扮。
如今真心赤诚的开口赞他,身上也有一股格外干净的劲头。
“谢谢你,你也是…”梅辞嗓音干涩的开口回应他,尚且因为刚才的惊吓面色染白。
仿佛扑棱棱挣扎的雀鸟,漂亮又脆弱。
错认
梅辞说的真心实意,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面前人的面孔。
少年昂首身材挺拔,贴身的衣裳修饰出身段,洒脱又恣意,言行举止透着不加掩饰的豪爽,全然不顾及自己儿郎的身份,会因此惹出什麽流言风雨。
装扮如此还能出现在国公府的春宴上,又有恃无恐,那便是身份足够贵重。
家族地位与国公府相较,绝t不会低到哪儿里去。
“白守棠,我的名字,你呢?”
少年又站近一点,梅辞白着脸无意识的后退,眼下尚且惊恐未定。
于是白守棠脚下微顿,皱着眉没再向前靠过去。
毕竟出门前爹爹细细嘱托过他许多次,都城内的男子不比西北,大多娇养,本就体弱胆子小,要他守礼知分寸,若他闯祸,大姐肯定又要揍他。
但白守棠这些日子以来见过许许多多贵子,连宫里的帝卿也见过几位,面前这个最好看的,也是最怕他的。
自己甚至鞭子都没带,也不会吃了他。
白守棠心下不爽,又联想到刚才那几人对自己学武若有似无的嘲讽,小郎君绷着脸,面色隐约沉下去,抱胸扭头,不再準备看他。
“抱歉,我叫梅辞,我…我刚才将你错认成女郎了…”
梅辞急迫开口,声音低哑温和,主动离他更近几步解释道。
“所以才有些怕…”
他嗓音有些不自知的抖,显然并不是骗人的。
若放在平时,就算是女郎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只是刚才才被口无遮拦的梅岑恐吓,转头便瞧见一身女郎装扮的人站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