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91)
但他也不敢再仔细多看,生平头一次见如此场面,心口处也跳的着实厉害。
只是就梅辞而言,即使早有了心理準备,亲生母亲对着他方向跪拜也叫他心下轻颤,索性殿下的身形很快便遮去他大半,也不曾免她的礼。
“老臣见过晋王殿下,殿下万安,此时驾临寒舍,还不知…是所因何事?”
梅麟开口时声音都抖起来,她头垂的很低,唯恐和面前杀神对上视线。
梅辞却是有些心急,无措的擡头看向她,掌心紧紧拽着她的衣裳。
姜枕烛隐隐接收到催促,放缓了一点音调哄他:“乖,人还没齐,再等一会儿…”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梅岑和仇锦才终于也跪到衆人身后。
区别于前面两人的恐惧和畏惧,底子里皆有些自命不凡的两人,却是几乎同一时间,一起瞧见了梅辞的身影。
仇锦眸光微颤,粗糙了不少的双手下意识的紧握,眼下也闪过了不易察觉的一丝惊惧。
他…怎麽会和晋王扯上关系?!
倒是一旁的梅岑,呆呆的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消瘦了不少的脸侧上,还有一点很明显的掌印红肿…
梅辞…好像变了……
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可能很难发现他身上细微的改变。
可梅岑却不同,几乎没人比他更熟悉梅辞,几乎是第一眼,他便觉得梅辞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可身上穿戴不过微微变化 ,周遭神韵稍作转变,小郎君便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陌生又矜贵的叫人不敢认……
尤其此时此刻,府上所有人都在因为晋王殿下的突然到访战战兢兢。
可梅辞就站在女人身边上,柔软承受着人温和的禁锢,脸庞一片刺人的冷淡。
像病弱的花终于长出刺,因为受到宠爱,反而无所顾忌。
他早就摔到泥地里,梅辞背地里却也…一步登天。
甚至在此之前,都毫无征兆。
梅辞却是读不到他心下的难过,眸底隐隐掺了一点急切和焦躁,眼尾晕上稠豔的一点红。
原本想等人起身便开口追问,只是殿下眸光冷淡,从头到尾都没有叫他们起来的意思。
“仇氏可在?”
仇锦最先被晋王点名出来,头皮又一瞬间的发麻颤栗。
女人一看便是来给人撑腰的,他脑子里疯狂过着有可能被翻出来的祸事,即使再怎麽叫自己冷静,生理反应也是骗不了人的。
仇锦双腿软着,差点就要站不起来…
他狼狈的爬起跪上前去,恭敬俯首尊称殿下。
脊背仍旧是挺拔的,却一时间,陌生的叫梅辞面上顿住,几乎有些认不出…
衆人的拜高踩低和环境的突然变化显然加剧了男人的枯萎。
仇锦此时此刻,样貌同自己的年纪倒是足够匹配。梅辞唇齿微动,想要质问,可关于他的称呼却又无法抉择,一时间便愣在原地。
索性姜枕烛也不打算叫他出面,自己便即刻冷声开了口。
干脆利落的不兜圈子,叫他将这十几年内,曾经扣留的,有关梅辞姑母书家,曾送来慰问稚儿的书信和金银物件,全都吐出来。
“也幸好书家每一次的礼单都有备份且过了官府明路,不至于今日查无可查告无可告…”
“限期五…三日吧,凑齐交还至长帝卿府上,备作梅辞今后嫁妆,若凑不齐…便拿梅家主的一双手来抵扣如何?”
前面还都是懒散的,冷淡的和缓腔调,末了却突然变得低沉可怖。
离的最近的梅辞突然被捂住了耳朵,便尚且呆楞没什麽反应。
近处的梅麟却是双腿一软,当即便跌落在地,脸都白了。
书家的金银她自然不可能不清楚,毕竟她的俸禄,又如何能置办下如今的宅院富贵,只是书信…她确实不知啊…
这毕竟,都是后宅琐事,当是那贱人又在捣鬼!
梅麟双眼泛红仓皇擡头,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站在殿下身旁,并且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亲昵。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麽儿郎的清白不清白,名分不名分了,只觉得欣喜若狂,仿若绝处逢生!
“辞儿!辞儿你看看娘,你帮娘跟殿下求求情,殿下所说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我…我同你姑姑家并无矛盾,又怎会刻意扣下书信?!这事,一定是那贱夫所为!”
梅麟声嘶力竭着朝着仇锦指过去,眼球周围通红鼓胀,几乎要裂开一般可怖,仿佛恨不得即刻将他斩杀。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他,仿佛今日一切的祸患都来源于他。
又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日没有真的把他休弃,不然此时此刻,便真的只剩她一个人来承受晋王的怒火。
“若要抵,也该拿此贱夫的手来抵!辞儿,娘已经知道你受的委屈,早已将此恶夫弃为贱侍,你若还觉不够,娘休了他如何?!我此时便可休书一封!”
她声音姿态都如此高昂,倒是仇锦,仿若心死一般一动不动,怔怔的望向冰凉地面,盯的脑袋发昏。
书家的事不过是小事,他都忘干净了。
此时却突然天降灾祸来势汹汹,成了他败落的最后一根稻草。
晋王殿下往那一站,瞧着比大理寺那时还叫人绝望。
怪不得…
仇锦后知后觉自己为何事事不顺了。
原来那小贱人竟早早攀上了晋王…怕不是那日的帝卿也不过遮掩…好叫他们私相授受…
仇锦轻轻勾唇,真死到临头了,倒也平静下来。
书家给的东西,莫说叫他照单子凑齐,便是十分之一梅府也拿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