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92)
更何况梅麟此前根本不会过问,光补贴仇家,他便不知道用掉了多少……
他此时只恨,当初听了和叔的劝说蛰伏起来,没真的给那卫贱人一尸两命落下胎去…如今,怕是要没机会了…
梅辞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也听不进他们之间的龌龊,小郎君嗓音尤带喑哑,不过勉强挣扎出面庞,远远的朝着仇锦的方向开口,也不曾惦记别的:“姑姑的信,还给我!”
他哑声诘问,头一次学着无理,姜枕烛低头看过去,却只觉得心头酸软。
仇锦尚且不曾开口应答,一旁卫楚卿倒是硬着头皮擡头,低声颤颤的呈上了库房的钥匙。
“殿…殿下,梅府库房钥匙在此,若主君昧下了大公子的东西,应当也都在此处了…”
姜枕烛朝身旁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呈露和红眼睛的月白即刻便拿了钥匙,带了不少人手去翻。
姜枕烛又吩咐人去搬了椅子出来把梅辞安顿下。
小郎君绷着一张小脸,眼睛尚且看着呈露去的方向,殷切切的带着期盼。
也幸亏仇锦只不过把信随手收在一块,并没有真t的放在心上过。
于是月白不久后便端着一个小木箱急匆匆跑了回来了,里面信件码的整整齐齐的两摞。
梅辞站起身迫不及待的追过去查看,一边是被扣下,姑姑曾给他的来信,另一边则是原本该寄出的,仇锦竟每次都好好的收着了,也不知抱了什麽变态的心思。
情绪隐隐崩溃的梅辞被人先带回了自己的院内歇息。
也幸好因他当日是被帝卿带走,梅府没人敢荒废他的住处,反而日日打扫,收拾的勤快。
呈露陪着梅辞月白一起,替主子收拾之余也默默数了信,本该收到的和本该寄出的,加起来一共是二百四十三封……
消息递出去,没多久前院便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大概是怕梅辞听见,仇锦没叫几嗓子就被人拿布塞紧了喉咙,只剩面上的痉挛扭曲避无可避。
“二百四十三下,尊夫郎的双手不一定保的住……”
姜枕烛坐在梅辞方才的位置上懒散开口,事实上,不过几棍子抽下去,仇锦那双肆意妄为的手便有几根手指失去了控制。
他怕极了,像是此刻又重新感受到恐惧,目光又下意识的放到了梅麟身上。
如今两个人重重的按着他,叫他挣扎无能,甚至连求饶都说不出声。
“殿下尽管惩处!臣…臣绝无二话……”
梅麟打着摆子开口道。
她尚且恐惧至此,更别说没经历过这般场景的梅岑。
父亲几乎要被打死,他却口舌僵住,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麽办?难不成叫他去求殿下,又或者去求梅辞?
前者他毫无勇气,后者…先不说是否有用,那才真的是剖开他的肚子取他的心肝,逼他也一起去死。
可如论如何,即使爹爹此番能保住性命,怕也难免要被休弃的结局…母亲也彻底厌了他保不齐也会波及到自己,那他便真的…再无依仗了…
尤其…尤其他如今还破了身子……
梅岑又想起花含知的面庞,从未像今日这般的难过后悔。
那苏忘虽要了他,却一时也没有要带他入府的心思,倒是含知,反而待他更加和缓温存,处处细心呵护……
若早知今日有此大劫,商户之女又如何?
总能给他一世富贵顺遂的。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落,恐惧夹杂悔恨,一时之间,连彻底胜出的梅辞也不再占据他的思绪。
又或者,他根本不敢再去想,即使他背后早早便给人备下了一份“大礼”,见过晋王的面之后,却也不得不生出胆怯,彻底歇了心思…
姜枕烛显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给梅麟的要求还是之前那些,该还回来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已经占了儿子十几年的便宜还不够?梅家主也着实贪心了些……”
女人嗓音冷淡,不远处仇锦那边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厚,一双手几乎看不出一寸的好皮肉。
恍然之间,梅麟仿佛也瞧见了自己的断手一般,脑子里绷紧的弦轻轻断裂,白眼一翻,彻底晕了下去。
依仗
前院的热闹一直持续了很久, 梅辞无暇顾及,只团在自己的榻上抖着指尖拆信。
信件搁置的时间久了,不光落了不少的灰尘, 连信封边缘处也枯了一圈颜色,越靠前的越甚…
内里的纸张也微潮绵软,几乎要握不住的脆弱, 但索性, 并没有污了字眼…
梅辞从最下边取的第一封, 算起来, 便是姑姑回程里给他的第一封信…
彼时他年岁尚小,尚且还不认得几个字。
即使身边有人可以传达,书云阔也尽量用了最简单的字眼, 言简意赅的只写了两行字。
“乖牙牙, 若想姑姑了只管差人传信过来,姑姑即刻便能回程去接你。”
彼时梅麟还需借助书家的富贵,又对早亡的书渊有愧, 当然大部分原因也取决于梅辞的儿郎身份,对于书云阔想带走梅辞的决定向来是默认的。
姑姑大抵是没想到,即使此时他身边的老仆尚且还未摘净, 仇锦又是新夫刚娶, 便已经有胆子敢截下她的消息, 将幼年的梅辞全程蒙在鼓里。
事实上,那段时日梅辞也的确被他蒙蔽。
骤然丧父于幼小稚儿的打击是天大的事, 他困在爹爹消失的现实里逃不出来。
便只好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仇锦编造出的温声谎言里, 等再幡然醒悟之时,早已成为笼中困兽, 动弹不得。
也就是在大约这时,梅辞隐约记得自己应当不到十岁,且是个难捱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