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什麽温暖你(45)

“你现在磕头认错还来得及，我们劝劝顾宏不和你离婚！”

若是曾经，顾溪一定会一头扎进去和所有人抗衡护着她的妈妈，她的信仰。

可此时此刻，她被多种情绪包围。

恶心的、难过的、愤怒的、绝望的。

她最疼爱的妈妈最想保护的妈妈像她的天，突然就坍塌了，她不知道该怎麽办……

那些势利眼的顾家亲戚和父亲倒成了受害者，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丢了我们全家人的脸！”出来的老太太嘴里嘟囔着，看见杵在门口的人愣住了。

顾溪阴沉沉剐了一眼奶奶，全身僵冷着走进去。

是她的回来，让叔叔姑姑们都垂下了指着周小萍的手闭上了骂她的嘴。

怎麽都是个女娃儿，还是顾家子孙，大家都有意避开她。

可总是温柔懦弱的周小萍看见女儿突然叫嚣：“来呀，你们不是都想我死吗！”

“你言重了。”一位文化高的姑姑开口，“我们是希望你低个头服个软。”

“我服了一辈子软到头来得到什麽！”

顾溪从母亲眼里看到了癫狂，她指着大家笑着吼骂：“你们都瞧不起我，从来没有把我当人！我告诉你们嫌我丢人是吧，我明天还要出去叫卖！”

顾溪耳朵嗡嗡响，表情呆愣震惊望着她，像是从来没有了解过。

被兄弟们拽住的顾宏像一头雄狮甩开禁锢扑向周小萍，“老子打死你这个昌妇！”

拳头搭在皮肉骨发出闷哼声，周小萍拼尽全力反击，很快如一只小鸡被老鹰欺负。

“啊啊啊！”顾溪受不住捂着耳朵大叫，傻住的姑姑叔叔们沖上去拉开顾宏。t

他们的妈弓着背跑进来，杀猪般地叫：“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麽！非要把这个家弄垮是不是？两个孩子不是你生的嘛！”

“我不要！”鼻青眼肿的女人爬起来瞪着顾溪，“我谁都不要！”

那是一种被丢进冰池子了的彻骨之寒，又立马捞起来丢进炼铁炉里烧，大冬天的出了一身虚汗，双腿无力跌坐在了地上。

顾溪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母亲的怨恨。

这还不够，顾宏嘶吼：“儿子你想都别想！是我顾家传宗接代的！你把女儿领走为你养老送终！”

在混乱中，顾溪全然不知自己有多慌张，狼狈地看向周小萍。

周小萍从小知道顾家重男轻女，自己的女儿能被顾家随随便便一个人使唤、责骂，可她那天后来说出了让顾溪一辈子都原谅不了她的话。

是一辈子。

哪怕那个姑娘本性善良做不到不管不顾，但心里的裂痕长成了高墙，她再也做不出抱着妈妈撒娇的女儿，再也没有话题和母亲像姐妹般聊天。

后来曾经说她体贴懂事的周家人，个个都认为她不孝，个个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当她的面教育讨伐她。

可她却不曾把这天的事说出来打周家人的脸。

因为顾宏告诉她：“都说女儿随母，一个女孩子的名声跟母亲挂鈎。”

无论多少人问起她父母为什麽最后会走到离婚，她都只说感情不和，爸爸喝酒了家暴妈妈，从未透露过妈妈在那场硝烟里扔的炸弹。

周小萍说完那些话，顾宏捏着拳头一个劲想要沖过去。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给我滚，不滚我打死你！”

“我早就想走了！”

她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鼻青眼肿的。

顾溪傻在原地没想出去追，一道比她还小的身影追了出去，喊得撕心裂肺：“妈！”

顾溪的心跟着抽了一下，还沉浸在她刚刚那番话里爬不出来。

顾宏朝着她吼：“把你弟弟给我抓回来！”

不知道是哪个长辈推了她一把，“快去！”

“快点去，别让你弟摔着。”

她就那麽像个傀儡出门，看见弟弟撒丫子追上母亲抱住母亲的腿跪在了地上。

远远看着，不愿意走近，仿佛此时此刻的弟弟应该是曾经的自己。

“放手，顾承！”她一个劲掰开顾承的手，顾承又死死抱住。

连一向只知道吃喝安乐的顾承都知道她要离开这个家了，显露出最不舍的画面。

“顾承呀，你放手！”

“不要，妈妈你带着我一块走，妈妈……”

顾溪的心一抽一抽的，若不是知道顾宏真正大发雷霆的原因，她一定也会留她的。

母子俩挣扎间，她看向了她，第一次冷冷道：“把你弟弟带回去，我养不活他！”

“顾承。”顾溪走上前少有的温柔开口，“回家。”

“不要！”顾承哭得声音都嘶哑了，“我要跟着妈！”

顾溪实在没忍住，泪水决堤，扯着嗓子吼：“她连我都不要，要你干嘛啊！”

都还没有一米二的顾承浑身一震，松开了手坐在地上。

从小顾承就觉得妈妈更爱姐姐，每次爸爸责骂姐姐的时候妈妈就会护着姐姐，回头还会教训他。

那妈妈连最爱的姐姐都不要，他有什麽能力让妈妈带着他？

才上小学的他一颗小心髒像被什麽捏碎了。

周小萍狠狠盯着顾溪，重複着刚刚在屋里说的一些话：“对！就算你现在不上学了不用花钱我也不会要你！你的眼神里透着跟你爸一样的歹毒，我不会要这种女儿！”

那天晚上顾溪一夜无眠，上半夜疼得睡不着，下半夜慌得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给一大家子做饭，有个青菜烧得太死了被顾宏拿着筷子指着那道菜骂了好几句，转头又指着一盘香肠说没蒸熟骂了好几句没用跟你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