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关系(162)
阮妤皱着眉头去看,这都什麽频道,用得着解释得这麽详细吗?她又懒得再调台,盯着屏幕不发一言。
沈确坐在她身旁,再明显不过的低气压,他往她所在方向靠了靠,“想吃什麽?”
“汉堡。”她答。
沈确一怔:“这儿没有汉堡。”
她哦了一声:“那就麻辣烫。”
他头大的捏了捏眉心:“也没有麻辣烫。”
她顿了顿:“火锅吧,好久没吃了,最好有肥牛,金针菇,蟹柳之类的。”
他现在合理怀疑这妮子完全是故意挑刺:“乌祈镇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些吃的县里应该有,在这儿……”
“乌祈镇什麽情况?”阮妤看他一眼又转眸去看电视,“哦,电话里陶馨雅不是说回来请吃饭吗,她到时候会在哪儿请?”
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请客吃饭这事,沈确更倾向于是客套:“左不过镇上新开的饭馆吧,再就是县里,你要去?”
“去啊,”她笑容明媚,“人家点名说请我,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沈确挺意外她会凑这场热闹,轻笑:“你不是喜静吗?之前说我们聚在一起吵得很。”
她有说过吗?阮妤细细回忆,一段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时候乌祈镇小饭馆少得可怜,沈确他们有点閑钱,大家把钱凑凑买了不少零食带回家里。沈宗耀和阮素云都去了县里,要很晚回来,常言家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他们这群小猴子没了大人管束,自然是无拘无束家中称霸王。
酒类他们不敢碰,买了不少饮料,后来人一多,主意也多了起来,偷偷摸摸拿了沈宗耀一罐啤酒,少年时期的好奇总是伴随着怂恿和大胆,每人都倒了点,平均分下来只够浅尝,又有人提议再去拿一罐,于是又开了新的。
阮妤还记得楼下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吵得她在楼上无法安心学习,她打开房门往下看,挑空客厅,能清晰地看见底下一举一动。
他们围坐在一起嬉笑打闹,和平日里的样子很不一样,再接着她看到陶馨雅揽住沈确肩膀,以大姐大的架势对沈确指手画脚,场面一度混乱。
她轻手轻脚下楼去了杂物间,找到之前庆祝镇上人买车的铜锣,回到楼梯用力一敲,锣声震天响,他们捂着双耳看向她,神色不一,沈确愤怒瞪着她,二话没说过来抢走铜锣,指着她鼻子就骂。
说来也是不巧,阮素云和沈宗耀恰逢这时回来,瞧家里闹出的动静和散落一地的零食碎屑,阮素云要维持好形象,哪怕气得翻白眼也不能第一个说怨言,沈宗耀就不一样了,一家之主动粗仿佛成了理所当然,抄起角落扫把就去撵沈确。
他脑子聪明身体又灵活,知道要挨打了溜得很快,其他人见状纷纷爬起来开溜,阮妤站在楼梯上,看底下鸡飞狗跳,跟过年似的热闹。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沈确被沈宗耀逮到,揪着衣领回来,带回客厅让他看地上一片狼藉,他喝了酒,脑子昏昏沉沉,还对着沈宗耀打了个酒嗝,又把沈宗耀气个够呛,抡起扫把对着沈确屁股来了一下。
他呢,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捂着被打疼的屁股嗷嗷叫,瞧见她站在楼梯看热闹,指着她喊,说她也是参与者。
沈宗耀起初是不信的,后来瞧见阮妤手上拎着铜锣,活脱脱加入混乱聚会的起哄t者,他身为后爸又不能不讲理,便叫来阮妤问清楚。
阮妤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出来,沈宗耀从她话中得知沈确这群泼猴简直是噪音,幸亏隔壁四邻都是认识不少年的老邻居,人家没过来找麻烦,又听阮妤说马上期中考了,她在楼上认真複习,沈确跟不学无术的街溜子似的花天酒地,当下气得又要揍他。
沈宗耀揍人时嘴也不停,仿佛要让挨揍的人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错才会挨揍,起初说他们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偷喝啤酒,后来干脆拿阮妤做正面例子,夸得她浑身难受,阮素云倒是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揍完了人,沈宗耀也累了,追着沈确满镇上跑,耗费不少体力,坐沙发上做最后陈述:以后家里禁止吵闹,不要打扰阮妤学习。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宗耀的话真有震慑作用,后来家里的确没再闹腾过。
这段记忆发生在阮素云和沈宗耀感情还很好的时候,也算一段难得的回忆吧。
阮妤将压在后背的浴巾拽出来重新盖在身上:“当年叔叔的死真的和我们有关吗?”
旧事重提,一般勾起的多是伤心事,沈确哑然良久,靠坐沙发望着电视怔怔出神,要将最难接受,最难忘记的死亡重新複述,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下去,想到什麽便说什麽:“间接性吧,当时我父亲得知阮素云带着你去了县里,家里银行卡全部消失,他知道是你母亲带走了,开车进县打算将你们追回,也是在这段路上发生意外,一辆车失控撞了过来,他着急避开撞上了石墩,沖击力太大,等救护车赶到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故人已逝,亲耳再听阮妤心髒微缩,环抱住自己正式向沈确道歉:“……对不起。”
沈宗耀待她已经要比一般的后爸做得更好了,她曾经也天真地以为他们一家四口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天不遂人愿,祸端降临,裂痕不会再修複。
她没有资格去怪沈确,哪怕那次他言语难听至极,换作是她在得知父亲死亡真相也会发疯吧。
“那你……”她抿紧唇,到底没忍住去问,“为什麽还愿意和我有所牵扯?”
“阮素云带你离开只能说间接造成,实际上这场车祸背后牵扯太多,”沈确偏头看她,落地灯光线离他稍远,天色渐晚,他的脸也隐于了黑暗中,“而我要做的是找出当年车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