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关系(237)
畅谈
“我要利成宇的命。”
裴作权将路线图轻轻折叠放进口袋, “为什麽?”
“我这人睚眦必报,他算计我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他既杀了邱立远又教唆明叔的私生子暗杀裴霁, 总要付出代价。”阮妤向他伸出左手, “裴老先生不是想捉住内鬼吗,有他在我想内鬼快出来了。”
自古以来都流传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
裴作权对此嗤之以鼻,他更信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但今日第一次开始怀疑过去的自己究竟是自信还是自负?现在的年轻人就像那后浪,真要将他这个前浪推翻了。
和他已看出年岁的手不同,面前女人的手柔软无骨, 愈发在提醒他,自己真的老了。
合作既已达成,阮妤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自己开门从会议室出去,门外看守的人早已退下, 也就是说刚才在里面要是真开枪了,她喊救命都没人搭理。这裴作权真是老奸巨猾, 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谁敢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从静思楼安全出来,阮妤慢慢悠悠走着,回忆方才每个人脸上掠过的表情,说过的话,还有裴作权最后留下她说的那些事。
“怎麽这麽久?”
熟悉的声音传来, 阮妤擡头望去, 裴霁倚在车门旁静候她归来。
“你父亲特意留我谈话, 自然是要把话说明白。”她跨过门槛又下台阶,终于到他面前, “来的时候没开车,回去开车,你又想做什麽?”
他环抱的双臂自然垂下,熟练地揽住她肩膀,顺手将车门打开:“怕你谈话太累,开车送你回去。”
“的确累,”她肩膀一动,从他手中逃脱,看着他却没有任何玩笑的心思,“就像你故意把我丢在会议室,让你父亲从我这儿探听有用的消息,在这里身累心更累。”
裴霁眼尾笑意减淡,“他对你不放心,让你们单独谈是为了保护你,让他知道你没有坏心思,难道不对吗?”
阮妤忍过了裴作权冷言嘲讽,忍过了枪抵在头上的危险,独独此刻,忍不了裴霁一点,用力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你觉得我今天说了那麽多是别有用心,防备我,试探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你说什麽我都会信,如果这些事不是涉及你,我不会多说一个字,而你联手你父亲想利用我们兄妹帮你们抓住内鬼,不惜拿我哥的命引诱对方动手,接下来是不是就到我了?”
裴霁神色微僵,却也因她说的那句如果不是涉及你而心中异动。替他挡刀,又主动告知鸿雁的事,帮他分析内鬼可能是谁,出发点确实是为他考量。反观他所做的事,是怀疑,防备,还有那麽点不愿相信她对自己有喜欢的成分。
“我说过,有我在你不可能出事。”他蹙了蹙眉,对她总把生死挂嘴边的话很不满意,知道她手臂有伤,怕碰到她,便扶着车门催她回去再说。
阮妤收回目光,盯着后座车位怔然:“邱立远都不明不白死了,我的命能保住吗?”
大抵从未见过她如此颓丧,裴霁心一紧,环住她的腰,“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别多想。”
她低头看了眼腰上不属于自己的手,犹豫两秒后拿开,转过身来盯着他认真回应:“裴霁,如果不能给我同等的信任,就离我远点,也许你无所谓感情是不是真,但女人很容易对自己好的男人心动,你能明白吗?”
间接性的表白,说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新鲜采摘的蜂蜜,明知多吃会腻,偏偏忍不住会再吃几口。
这是第一次他旁若无人,不在意身处何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承认对你怀疑,防备,甚至你对我的喜欢也让我惊慌,阮妤,我试着相信你,别让我失望好吗?”
她僵硬地感受他臂膀环住自己带来的温度,听着他约等于是告白的话,没有回抱他,任由他主动拥抱,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让他一个人努力地去尝试打开心扉。
耳边依旧是他的声音,阮妤眼前闪过一张张带血的脸庞,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宁镇杜若婷住宅前地上留下的一摊血迹。
她轻轻闭上眼,藏匿所有可能会被看出来的情绪,拍拍他的背:“你压到我伤口了。”
裴霁惊觉拥抱时间过久,立刻松了手,看她微微蹙眉一副忍痛的样子,食指微曲从她鼻尖快速划过,“不早说?”
“回去吧,我真的有点饿了。”她下意识摸摸肚子,“来这儿之前我就说饿了。”
“好,想吃什麽?”
“都可以。”
“这麽好养?”
她斜睨他,眼神压制。
裴霁自觉说错话,哄她:“我好养。”
回去的路上裴霁已经提前叫人安排了吃食,等他们回到住处,阮妤甚至和前来送餐的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这麽快?”
“你不是说饿了?”他拉过她手,“怕你饿着了谁给我出谋划策?”
送餐人员手脚很利落,支开矮桌又将菜品一一摆上,推着小推车轻手轻脚离开,临到门前不忘将门重新关上。
屋内霎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阮妤看了眼掌心,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我去洗个手。”
裴霁扫了眼她的掌心,谈不上多髒,但饭前洗手的行为也很正常,“好。”
她独自一人去了洗手间,进去后準备关门,看见裴霁已转身往客厅方向去,慢慢地将门关上并转动上锁的横向小钮让门暂时从外面打不开。
阮妤打开洗手池水龙头,故意找了一个盆接水,急速的水流砸在盆中部,咚咚巨响,要比平日放进洗手池中的声音更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