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V(131)
她希望这不是真的。她多麽希望只是洁癖,或者閑得没事干,只要不是——
“我高三不住宿了。”
黎晚收拾得比往常还要快,不出五分钟,就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
蔺唯其实也收拾好了,只是因为做贼心虚,特意岔开回家的时间。现在回过神来,整个人头皮发麻,简直再无颜面对黎晚了。
墙壁的另一侧。
黎晚走出宿舍楼,校园两侧亮起路灯,她停下了脚步。
脸颊烫得厉害。
胸脯起伏得厉害。
黎晚擡起手,看看手心,再看看手背,她已经很久没心跳得这麽快过了,上次跑八百都没有。
蔺唯在干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做?我的手有什麽特殊的吗?
理性告诉她,应该对此感到困惑;可快要炸裂的情感却告诉她另一件事。
如果那鼻尖能触到更多的地方,就好了;如果那嘴唇能贴到更多的地方,就好了。
有那麽一瞬间,脑内还蹦出了带点湿的触感,又软又灵活,好像是舌头,明明从来没见过蔺唯的舌头。
黎晚死死咬起下唇,直到咬得发白缺血,难耐的热意才逐渐消失。
第 61 章 第 61 章
台灯下,黎晚做完最后一张假期作业卷,合上签字笔盖,咔嚓一声显得很寂寞。
她总能在假期头三天写完所有作业,寒暑假都是如此。尽管各科老师都告诉过她可以选择性做,不用全做了,她还是带着尊重,做完了所有卷子。
黎晚摘下眼镜,揉揉酸胀的太阳穴,没揉两下,思绪便一阵乱飘。
不是风动,不是草动,是心在动。
她不能閑下来,一閑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而马上就高三的她,不该有功夫想那些事。
黎晚戴上眼镜,视线过分清晰,她又摘下眼镜,好再度陷入一片模糊。
她是个极简的人,房间墙壁洁白如新,唯有靠近桌角的墙上,贴上了那副紫色晚霞下的荷花。
她的桌子空空蕩蕩,整张桌子除了一个笔筒,一台日历,就是一盏台灯,后来她和郑文君逛路边小店,恰巧碰到个紫色的,笔筒便换成了现在这个紫色的。
那张纸没抓稳,掉到地上,因细细簌簌的风声而无声。
教学楼响起遥远的预备铃,短暂的晚饭时间即将过去,迎接她们的是日複一日的晚自习。
同学们捧着满载爱的饭盒,从食堂陆续返回教学楼,高三是关键时期,很多父母都觉得食堂营养跟不上,每晚都千里迢迢过来,隔着围栏送亲手做的饭。
蔺唯背贴墙壁,冰凉隔着校服布料袭来。
她说不上来什麽感觉,甚至有些情感麻木,她好像早就这麽觉得了,现在仿佛也只是将残忍的事实再剖出来看一眼而已。
童年记忆开始,妈妈便是只花枝招展的蝴蝶,身边围满了男男女女的客户,都曾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鲜花伴着笑语,披着所谓礼貌的外衣。
幸福到不真实。
蔺唯已经很久没能在另一人的怀里了,上小学后妈妈就没再抱过她。
再开口时,蔺唯的嘴唇离锁骨下方近在咫尺:“谢谢。”可惜,这一生也无以回报。
说话时带出的热气,不小心挠得对方身子颤一下,紧接着就有轻轻喘息的声音传入耳朵。
蔺唯立刻向后撤回鼻尖,紧张盖过悲伤,开始结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黎晚的声音有些抖,简直抖到了心坎上。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是谁? 后面传来其它车鸣笛的声音,吵得耳膜嗡嗡作响。
“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谢泽兰最后给女儿一次机会。
“真的,我已经在系统接受录取了。”黎晚额角全是汗。
还好丁修远整个假期都在打游戏,兰秋池悠閑的富婆生活暂停,一天天搞家务训儿子,还时不时跟打麻将的姐妹们打听大学生毕业后的工作行情。
如果丁修远回去上学了,那又能怎麽样呢?
蔺唯设想下学期的模样,已经提前开始胃疼了。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抗拒吃任何薯片。
番茄味和德克萨斯牛排味的薯片包装,都是红色的,她记不清那日昏暗的客厅中,自己拿起的究竟是哪个口味的,害怕舌尖想起那个味道,印象再度加深从此再也忘不掉。
做完作业就玩手机,玩完手机就睡觉,睡醒了就吃饭,吃完饭就一张一张填数独。
某天蔺唯看向窗外时,发觉枝头的绿叶不再清晰,便转而闭上眼睛听书,至少听《西游记》不至于像阅读那样晕头转向。
她不是不爱玩手机,玩手机也像完成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在刷B站,脑子里充满二次元的废料梗。
尤其是朋友圈热闹非凡,私信区冷冷清清。同学们精彩的生活照片,衬托她的石膏板更可怜了。
和黎晚的聊天框还停留在那张图片上,里面的荷花反複看了好几遍。
【黎晚:[图片]】
蔺唯思考了好几天,怎麽也没想好该回複什麽,甚至黄金时刻能发的“谢谢”都错过了。
拖得越久,就越没有理由回複。
蔺唯知道中国这里的习惯,如果三天没回就默认不会回複了;一个月后突然回一句,未免太吓人了。
就这样,蔺唯每日固定花五分钟时间纠结这事,而纠结着纠结着,打字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改了个昵称。
前些日子,网上铺天盖地谴责“中英夹杂”很装很恶心,《人民日报》官方甚至点评批评。
她把微信昵称“Violet.F”改为了“蔺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