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眼瞎(161)

但缸壁滑不溜秋的，踩几下，又跌回去。还没等他思绪回笼，一双手就穿过他的腋下，紧接着他就腾空，没几秒，脚就踩到硬实的地面。

元菘拍了拍手，看着面前因为躲过被封在缸里的祸事还因为踩到地面而开心得在原地蹦跶的小孩，眉心蹙了下，说了句：“看着年纪不算小，怎麽这麽矮。”

小孩身高大概到他腰的位置，有点矮。

“噗嗤——”

郁默十岁，但发育慢，导致比同龄的小孩矮了许多，他身高大概一米三，但水缸估摸一米二。

难怪出不来。

“十三岁后就会长高。”郁乐止住笑，在院子那个巨大的高低设计木架子前站住，觉得木架子还结实后才爬了上去，等坐在最上面的横木上，才接着补充，“我以前也这样。”

郁默灰暗的眼睛霎时亮了，跑到郁乐面前，昂起脖子，认真地问，“真的吗？十三岁后就能长得跟你一样高。”

“如果你患有侏儒症就长不高。”郁乐泼他一盆冷水。

郁默马上回答，“没有…没长…好着呢，医生说我没生病。”声音藏不住开心。

元菘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人关系不一般，颤着音问，“他是你弟弟？”

“同父异母。”郁乐擡眼看他。

元菘“哦”了声，走近仔细端详郁默的脸，观察半会后，讲：“没你好看。”郁乐的瞳仁其实是灰褐色的，郁默是茶色，五官也没郁乐立体精致。

郁乐嗤了声，懒得理会元菘看似找到了什麽重大发现的表情。

只是他没想到郁默听到后一点不恼也不嫉恨，反而说，“因为晏妈妈是仙女，所以哥哥比我好看，但我长得也不差。”

元菘哟了声，心说你这小子挺会夸的嘛，但小心你哥又要唬你，给你语刀子吃。

果然下一秒。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爸爸。”虽然妈妈也说过她就是比不上晏妈妈，然后让人把照片都收起来，至此他就没见过晏妈妈的照片。

不理解妈妈的做法，但她能开心就行。

郁乐赶郁默走，但他走几步后又回来了，问郁乐，“屋，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吗？”

“奶奶，是奶奶的吗？那些都是你们之前去玩的时候留下来的吗？”他之前就看到一台小木马，做工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他问过爸爸，爸爸也说不清楚。

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制作的，里面还有一架小型的飞机模型，如果再调整再做大一点，肯定能飞上天。

郁乐漫不经心地回答，“是的，都是她做出来的。”

郁默心生羡慕，半晌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元菘看着山道那道失落的小身影，随口问了句：“哪有人喊自己奶奶，先喊‘她’的。”

“因为他没见过我奶奶。”郁乐补了句，“他妈妈估计也没。”

“我不也没。”

郁乐白了他一眼，“性质不一样。”接着问，“你怎麽那麽在意没见我奶奶这件事。”

元菘欲言又止，心说：因为你小时候的经历大部分都是跟你奶奶有关的，说不定能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跟大家认知中不一样的你。

“说不定能听到她讲你的糗事。”元菘踩着第三根横木，仰起脖子看他。

郁乐低头迎上他的视线，闻言笑了下，“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小时候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两人此时的高度距离也就差个十厘米而已。郁乐瞬间觉得这个高度甚得他心，分神想着元菘平日的视角应该就是这样的。

木屋周边树木的生长高度有人为控制和裁剪，所以长势都不高。冬日早晨的阳光带着柔意，投在人身上时，就跟渡了层金色朦胧的雾纱般，裹挟着山林中特有的清涩气味。

郁默躲在一棵大树后，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是的，他又跑回来了，因为想问郁乐能不能把那架飞机模型给他。

结果没走近几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吓得他只敢躲在树后，想走又不想走，因为他发现今早的郁乐比上次回家的郁乐，看起来好商量。

小手偷偷张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又快速合紧。脑子乱七八糟地想，郁乐跟那个大高个不是朋友吗？朋友能亲亲吗？两个男人能亲亲吗？

元菘嘴角擒着抹笑，意犹未尽地又凑上去，舔了舔郁乐的嘴角，低声讲：“你弟弟躲在树后……”

话音在郁乐侧头含住他下唇时被吞没，听到郁乐呢喃了句：“让他等。”

元菘眉眼弯了弯，凑到郁乐的耳边，瞅了眼红透到血管都几近清晰的耳朵，又轻又密集地啄了啄耳垂，直到听到满意的轻喘声，才低笑道，“不能教坏小孩子。”

***

郁默一脸得意，扛着木质的飞机模型往自己工作间走，对于刚才看到的事情，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况且，即使疑惑也不会去问郁乐，因为他发现大高个更好说话，问他比去问郁乐好，他哥听大高个话。

例如这个飞机模型，大高个说了句“放着也是积灰”，于是他哥就松口了。

郁默当场在心里发誓，以后抱紧大高个的腿就行了。

只是还不知道大高个的名字，而郁乐看着也不打算告诉自己。郁默转身回头看了看后面两个人，舔了舔嘴唇，眼神闪烁怯弱，踌躇不定。

这个神态让郁乐看来就是一副穷酸小家子气样。

午饭后，元菘从郁文俊的书房出来，在回郁乐房间的途中遇上了郁默。

——还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