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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事(221)+番外

作者: 长山里 阅读记录

晋王和秦王前后脚到明德殿,建元帝呕血之后一直在小憩,两人跪在龙榻前,一个也没有开口。

寝殿光线昏暗,建元帝悠悠转醒。

他病情时好时坏,但本就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好的时候,行走时也需人搀扶,那日在重华殿与仪妃大吵一场,身子越发不得劲了。

眼前仿佛隔了一层纱,朦胧之中,两个人影伫立在榻前。

建元帝在那模糊的幻影之中,似乎看见了曾经的兄弟,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自己,仿佛从地狱而来,向他索命。

建元帝盯着那两个人影,身体开始不自觉开始颤抖,想要挣扎却不得动弹。

隔着纱帐,晋王音隐约感觉到不对,一把掀开纱帘,唤道:“父皇,父皇!”

建元帝陡然清醒,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目光在两个儿子面上扫来扫去。

半晌,他缓缓吐了口气,“是你们呐。”

两人异口同声,“是儿臣。”

建元帝闭上眼,福安入内,“皇上,该喝药了。”

二人侍奉过汤药,建元帝身体欠安,让二人退下。

明德殿外烈日炎炎,一出殿,便被日头晃了眼。

两人默契地没下台阶,沿着蔽荫的檐下缓行。

“皇弟方才看见了吗?”秦王道:“你猜父皇将我们认成了谁?”

史乘有记,先帝在位末年丧三子,各子树朋党,争权位,八子李见深继位,改年号建元。

不过寥寥几字,将一场血雨腥风掩盖得风平浪静,但那时秦王和晋王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又怎会不记得当年的事。

晋王道:“父皇严令提及此事,大皇兄还是不要明知故犯的好,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惊怒事小,伤身事大。”

秦王在心里嗤之以鼻,觉得晋王假正经,嘴上却说:“这仪妃也是,父皇重病缠身,她竟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这不是存心惹父皇生气么?沈家人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晋王张了张口,却没接话。

“你我好歹二十来年的兄弟,”秦王低声道:“仪妃肚子里那个算什么?”

“若是男孩儿,自然是兄弟,是女孩,便是兄妹。”晋王说。

秦王一噎,“你我兄弟,何必在我面前伪装?”

说完,他笑了起来,他一笑眼就弯了,看上去异常温和,毫无攻击性,好似两人正好能上演一场兄友弟恭。

但晋王知道,仁善和温和都是一个人的表象,就像他们的父皇,表面上他是建元帝最喜欢的儿子,实际上内心属意的皇储却是秦王。

晋王看向阶下的广场,“我只是不懂,大哥在担心什么?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而已。”

秦王面颊微微抽搐,“只是担心父皇生怒罢了。”

说完一拱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皇兄慢走。”

晋王注视着秦王的背影渐行渐远,还未转身,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

回身一看,正是午后才分别的沈让尘,二人又在宫中相遇。

“先生料事如神。”晋王道:“他打的就是你我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的主意。”

沈让尘微眯了眼,像是不胜日照,“可惜了。”

晋王一怔,“先生何出此言?”

沈让尘道:“秦王费尽心力挑拨离间,王爷不如遂了他的意。”

“先生是说……”

沈让尘侧首一笑,“王爷不如去找这位兄长一同相商,出一出主意。”

晋王略一思索。

他若假意为此困扰,找秦王相商,秦王还能出什么主意?无非是将他往对付仪妃的路上指。

父皇震怒到呕血,都只是让仪妃禁足,却不知如何处置,若他动了仪妃,便是从这场角逐中直接出局。

“先生是让我假意与他同仇敌忾,商议对策,可是,他未必会信。”

“就是得谁都不相信对方才有意思。”沈让尘慢悠悠道:“届时你能坐得住,他未必坐得住。”

孰先动者,遂为输家。可要是谁都不行动,又担心对方先对自己下手。

晋王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寒,不得不感叹,幸好,幸好他和沈让尘是一路人,他沈让尘算人心,观世情,这天下无出其右。

“皇上召臣入宫,臣还需前去面圣,王爷,”沈让尘合手一揖,“王爷早做决断。”

第 200 章 她很聪明

明德殿巨柱擎天,阳光被隔绝在外,殿内幽深静谧,竟感丝丝凉意。

沈让尘步入殿中,离得远远提袍子跪了。

“臣沈渡,参见皇上。”

建元帝缓缓坐起身,福安随即上前搭起帘子。

建元帝坐在床沿,说:“起身吧,赐座。”

他疲态尽显,虽只着寝衣,但余威尤在,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沈让尘起身落座。

殿中许久都没有人开口,直到建元帝轻咳了一声,像是才将自己惊醒,抬眸扫了一眼沈让尘。

“朕是不是,真的错了?”

沈让尘道:“臣,不敢指摘君王。”

“不敢,并非无过。”建元帝朝福安一指,想说什么,却只是摆了摆手,“下去吧。”

明德殿殿门厚重,关闭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建元帝半垂着头,说道:“十三年前,朕登基为帝,也是在那一年,你写下《解天下棋局之思》,你还记得,写了什么吗?”

“年幼时的信口开河罢了。”沈让尘说:“已记不清了。”

建元帝一怔。

是了,年仅十一的沈让尘一篇策论已让他窥见了一丝生机,十三年后学成归来,羽翼渐丰的沈让尘才是真正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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