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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讼师日常(49)

作者: 今日宜摸鱼 阅读记录

血液乱七八糟地流转着,仿佛在急切地想要扭曲出什麽东西。

点、撇、横……

——是字。

无端升起的想法。

陈喻擡起手,抓住贯穿他右胸膛的剑刃,手心、手指割出的血流过剑身。

“垂死挣扎,有何用处?”持剑人低眼睥睨,握着剑柄想要收回灵剑。

可那把剑一动不动。

被鲜血浸染的手出现异常。

红的是血,白的是皮肤,掺杂在其中、黑黢黢起伏的线条像经脉间流经的毒药。

陈喻擡眼:“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也是没把剑扎入我的心髒。我还活着,就必然捉你归案。”

他单手一拧,灵剑从中折断,他捏着其中一片剑刃起身,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黑线条组成一个又一个“益”字。

剑刃碎片上沾着血,能写字的东西都是他的武器。

“缚”字困住剑刃碎片,上面没有明显的灵力,应是有隐息术残痕。

而后——

“斩”!

“爆”!

“裂”!

每一个字都浸满杀意,又被理性圈住攻击範围。

但手背上陡然出现的益字诀,煽动着他体内灵力暴走,没控制好的爆破字诀稍有不慎就把自己卷了进去。

陈喻目中充血,炸伤的手脚、洞穿的胸膛,种种痛楚叠加成麻木,笔下的字越写越快。

火光四起,崖下扬起的烟尘沖天而去。

可就在这时,死掉的阵纹闪烁了一下。

以阵中心为起点,竹杖蓦地四分五裂,“轰”的爆鸣往外炸开,树木断裂、屋舍倾塌。

陈喻一个“防”字笼罩住自己和林歌的尸体,不料体内灵力忽地如烟消散。

“防”字溃败,莫说去捉拿持剑人,连自保都要成问题。

万物狂暴,青色衣袂拂过视线模糊的眼前。

尚未辨明是否是幻觉,溪流横生,蜿蜒而过的细水洗净他的眼睛,让他得以看清与人一般高的防护阵。

“柳宿!”陈喻有了剎那的惊喜。

柳宿侧头往下看他,黑纱没能覆盖到的下颚冷漠得不近人情。他万般嫌弃地伸出手:“原来你会正儿八经地叫人名字。”

陈喻借着柳宿的力,血糊糊地站起来,右手背上的字已经消退,血黏成黑黑红红几道,还是髒得可以。

他暂时调动不了灵力,身上也没块干净帕子,随手揩掉嘴角的血,留下更髒的印记。

柳宿看不下去,浇了他一身凉水,他湿哒哒站着,简单清洗后,右胸口的血窟窿就明显了起来。

柳宿呼吸停了一瞬:“你怎麽搞的?”

“没打过。”

凉飕飕的灵力盘旋在窟窿处,一点点修补伤口。

柳宿收回灵力,把防护阵撤了,崖底月光似雪,暴动的阵纹扭曲错位。

“阵法被动过。”柳宿道,“兇手干的?”

“不清楚。我来之前他就在了。”

柳宿安静少顷:“你别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陈喻仰着头,白惨惨的月光透过蒙面的黑纱,也不知道有没有惨过他的脸色。他平淡说:“我差一点真死了。”

“接下来怎麽办?”

“兇手应该猜到我们了解归一诀,提前去抓下一个目标也说不定。”

“你有下一个目标的消息了?”

陈喻拿出一块玉符:“七九第一日子时出生的没几个,再用修为框定,只筛查出邬宁一人,位置我找好了,多带些人,拜托了。”

他预测过不同的结局,在这一次能直接抓捕兇手,皆大欢喜。

但要是抓不到,下一个目标的定位和追寻必须尽快。

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在仙门山海图前神经崩到了极限。

没有其他能指派的人员,假如因为他耽搁了这些时候,林歌会不会就是兇手目标?林歌会不会被兇手杀死?

他机械化地寻找邬宁的位置,胃里翻滚不歇。

——想吐。

仙门山海图迅速翻转掠过的图像刺激着他的眼球,纷繁缭乱到让他更想吐。

天知道找到邬宁下落时,他那根神经是不是已经断裂。

天知道在崖底看到活生生的林歌时,他心底有没有激动。

可林歌还是死了。

早来会是如此,晚来依旧如此。归根结底,是弱小的原因。

陈喻补充:“重新测定嫌疑人修为,目测半步化神,可越级挑战,实际战力可达化神期。首要任务保护好邬宁,不到不得已,不要轻易对阵。”

柳宿关掉传讯灵器:“已经提交申请高级拘捕阵,希望仙魔大战还能挪给我们一个。你呢?一起来,还是有别的事?”

“林歌的尸体我带回部里。”陈喻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剑刃碎片,“这一次,我会带隐息术的答案来见你。”

兵分两路。

陈喻一头扎进技术组。

器具上的隐息术要比尸体上的好提取太多。调出灵剑碎片上刻的的隐息术残痕,匹配柳宿新绘制阵法图的一角,补全缺少的线条,再根据阵法原理填充全部线条。

剩下就是解阵。

重构,模拟阵盘。

啓动,灵力流转。

固定,定位节点。

複盘,验证!

每一道阵纹自有祂的用意。分解、计算、突破。

陈喻一人承担起技术组流程,争分夺秒。只要早一步明确嫌疑人身份,盘查信息,是人都有弱点。

精神高度集中,每一次失败,都是在命悬一线的神经上恶狠狠踩一脚。

陈喻把头发往后撩,划掉一项猜测,放大阵盘,重新啓动。

不要害怕失败。没有时间害怕失败。继续,要快,脑子要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