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竟屈居人下(113)
经过昨日几个时辰的观察,他基本确认了皇后在军营的东帐里。
忽然前面走来一队兵士,傅奕秋闪身躲在了一处地方后。
“唉,天这麽冷还要巡营,真是累人……”
风雪茫茫,傅奕秋肩上已落了一层白雪。
他见巡营的人走了之后,略微动了动,将肩上的雪抖落,随后又动身走往皇后所在的营中。
可是越走,傅奕秋心中的疑虑就越重。
他走到现在,就只见着了一对巡营的兵士,整座军营是死气沉沉般的安静。
傅奕秋无声默念了几声,随后只身走进了东帐中。
没有人。
昏黄的火光摇曳。
傅奕秋退了一步。
几乎是下一瞬,他拔出锦华,猛地向后面刺去!
背后那人没反应过来,心口被刺,哇的吐出一口血。
果然,这将军武术不怎麽样,在心计这一面却是无人能及!
他早就预料好了一切,挖好坑,坐等人跳进去。
在傅奕秋杀完这人后,军营里一扫先前的可怕的静,大批兵士越出来。
傅奕秋无暇顾及,到处寻找着皇后的身影,有人挡就杀。
锦华不知染上了多少血,他擡眸,看见了远在别处的将军———他身旁就是皇后。
傅奕秋一下到了他身侧,一挥剑,道:“将皇后交出!”
然而根本不需那将军出手,他周身就是多数兵士。
他唇边是淡淡的笑:“傅情,只身闯军营,或许只有你才可。你何不降?”
傅奕秋脸上染了不少血,他伸手一抹,道:“你就这麽镇定?”
将军还未答话,却见傅奕秋一剑刺出残影,直直从他身侧将皇后带走。
那速度太快了。
将军脸都绿了,怒道:“放箭!”
哪怕情况危急,却也要记住“凤体不可犯”这一条,傅奕秋只急匆匆隔着袖子抓住了皇后的手。
傅奕秋看了看营外,估算着薛墨应当準备着接应了。
恰好此时两人已经近了营门口的位置,薛墨就在外面。
他见着傅奕秋和皇后,直直闯了进来。
傅奕秋将皇后交给他,郑重道:“你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皇宫!”
薛墨问道:“那您……?”
傅奕秋的锦华在月光的反射下更为透亮,却也显得上头的血豔红。
他笑了笑:“我能走就走吧。”
薛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极速地上下看了看他的身子,却怔愣了一瞬。
毕竟只是一个人,还要保护另一个人,又不是神,怎会毫发无伤。
傅奕秋身上有剑的划伤,也有箭穿过的伤口。
能坚持到这里……不是神也似神了。
薛墨几乎是下一瞬,提过傅奕秋的手,让他整个人靠着自己。
皇后不需他们说都自己跑的很远了,薛墨和傅奕秋就像在玩童年的两人三足游戏,怎麽跑的快。
傅奕秋看了眼背后,又是满天的箭雨,对薛墨道:“你自己跑出去。”
薛墨迟疑道:“可……”
傅奕秋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火:“你出去!又不是演话本,纠缠什麽!”
薛墨亦是看了眼后面,将他放在地上,疾步奔出了这敌营。
傅奕秋用锦华勉强支起了身子。
不管是躺着还是如何,在敌军面前都显得太狼狈。
将军忽然擡了擡手,所有的剑锋箭雨都停了,他走到傅奕秋面前,道:“安华皇帝败就败在有这麽个皇后,被女人迷了心智。”
傅奕秋将血咽了回去,强撑着道:“所以?”
将军言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他,言简意赅:“你肯降?”
傅奕秋微不可察地笑了几声。
他一手撑着地面,提起锦华,划过咽喉。
他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是死也不投敌。”
阿娘曾对他们三个说过:“我不求你们能有什麽大作为,只要你们端正作风,不判国卖国。”
傅奕秋在提剑时,脑子反複回蕩着这一句话。
往外流的血已凝固,甚至要结成冰。
细雪有化大雪的趋势,一丝一缕,掩埋住了傅奕秋半张白净的脸。
他本以为自己这短暂得连字都还没有的一生就这样去了,岂料天破晓时,祥云飘飞,圣阳照下。
他被天道证为可飞升。
待傅奕秋来尊主殿遇到面容慈祥的失往时,他正在给自己拟号。
他对于这些是没意见的,失往在给他拟完“昼池”后,又想起他刚及弱冠还没有字,便又慈祥地问道:“你想要什麽字?或者我给你赐一个也可。”
傅奕秋沉默良久,而后道:“奕秋。”
魔界度一月
傅奕秋睁开眼睛,缓缓从床塌上坐起。
他做了个悠长的梦。
梦见了那些往事,那些故人。
一时间惊醒,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擡手抚了抚额上系着的抹额。
他就这样了好一会,才想起现在他不是刚及弱冠的新昼池殿下了,已经过了快两百年。
傅奕秋想见一个人。
他未及穿戴整齐,就推开了屋门。
在魔界,陆锦澜是不需休息的,一般都是在主殿。
傅奕秋动身去了。
不知道为何,他很像看到陆锦澜。
这个梦也不止苦痛的往事,还有一些……傅奕秋不太想让别人知道的不堪之事。
他这间屋子离主殿不是很远,几步间便到了。
“阿澜。”他唤道。
陆锦澜擡头,见到他时下意识看了眼天色,而后才对他笑道:“现在还夜色浓浓,你怎麽不睡了?”
傅奕秋走向他,含糊不清道:“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