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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8)

他喜欢看裴溪洄跟他耍宝,和他撒娇,就像一棵生机盎然的小树,只对他舒展开枝芽。

那一保险柜的聊天记录他翻过几十遍,熟到看到上一页就能脑补出下一页。

所以一旦裴溪洄不再那么热情地和他报备时,他一下子就能发现。

他翻开手机找到他和裴溪洄的聊天界面,发现对方随时随地的分享在上周的某一天戛然而止。之后大多是他在说话,问裴溪洄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下雪了不要臭美多穿点。

他的消息裴溪洄以前都是秒回,从那天开始忽然就变得爱搭不理。

晚上到家后靳寒问他怎么不回话,他就摸着后脖子眼神躲闪说:“忙忘了,抱歉啊。”

他的生疏和冷淡就是从靳寒上周去外地出差开始的,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走太远,所以靳寒尽量把时间压缩到半个月。

可半个月后回来,裴溪洄却像换了个人。

他开始三天两头地夜不归宿,车库、茶社、夏三儿那里换着睡。

白天靳寒更别想看到他。

要他过来就推辞说有事,提议自己过去又说走不开不能陪他。

等到靳寒真的动怒,亲自到茶社抓他,他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扑人怀里,说哥我好想你。

“想我一个礼拜不给见?我想见你一面还得现抓人。”

裴溪洄摇摇头,眼睛出神地望着虚空中一个点:“我们回家吧,我想家了。”

他一口一个想家,却越来越不爱回家。

他呆在家里面对靳寒时,脸上那种不安和烦躁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就像在应付一个很不喜欢却又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靳寒每次看到他眼底的情绪,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招人这样厌烦。

显而易见,问题就出在那次出差。

他把那半个月里自己的行程调出来检查,并没有不妥之处。

又找来司机问那半个月里裴溪洄都去了什么地方,还和从前一样。

不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出病因,可病症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不是没试过直接问裴溪洄。

他无数次提出要坐下来聊聊,裴溪洄无数次找理由推脱,逼急了就摔上门离家出走,再回来时态度会比之前更加冷淡。

靳寒那段时间被他折磨得什么都做不下去。他挤出很多时间带裴溪洄去玩,去散心,去小时候他们常去的地方走一走,连心理医生他都带裴溪洄看了,但结果显示他心理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他用了所有能用的办法想要把他们的关系扳回正轨,结果却越来越糟。

第一次真正爆发争吵是七个月前。

裴溪洄报名了岛上的摩托车拉力赛,赛前要出去集训一个月。

就像是终于有了正当理由可以逃离他身边,裴溪洄收拾东西时开心得都在哼歌。

果不其然之后的一个月,他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靳寒推下那么多工作找到基地去,他说不见就不见,把人晾一上午也不给看一眼。

之后拉力赛结束,他们小队拿了冠军,在酒吧庆祝到很晚,凌晨两点靳寒才接到他。

那时候裴溪洄还兴奋着,态度也软,给亲给抱,还趴在他耳边说小话儿。

靳寒大半年没见过这样的他了,以为他已经把自己调解好。

然而就在他急切地把人抱到桌上要亲密时,裴溪洄突然酒醒了似的一把推开他,“你自己睡吧,我出去一趟。”

扔下这几个字,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靳寒没动,坐在沙发上抽烟。

裴溪洄拿钥匙说去夏三那睡,靳寒吐出口白雾问他:“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裴溪洄一怔,抬头去看墙上的电子历,然后表情就僵住了。

10.25,靳寒的生日。

靳寒并不是什么追求节日浪漫的人,却尤为在意这一天。

他在这一天出生,在这一天被父母卖掉,在这一天计划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后也是在这一天,他捡到了裴溪洄,迎来新生。

裴溪洄太知道这一天对他有多重要了,所以每年都给他过得很隆重,会在这天把他宠成个幸福的小孩子,礼物从早送到晚不间断。

靳寒嘴上不说,仿佛早已过了会因收到礼物而开心的年纪,其实心里也在暗暗期待着,从进入10月就在猜测今年会有什么新惊喜。

现在日子到了,裴溪洄给他的却只有无尽的回避和冷战,甚至他情动之下想要和一个月没见的爱人亲密都被厌烦地推开。

他拧着眉,把烟在桌上按灭。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裴溪洄眨了下眼,眼底红一片。

他走过去碰碰靳寒的手:“对不起……”

“我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想聊……”裴溪洄低着头,把手伸进头发里用力扯,扯到头皮那里刺刺得泛疼才放开,“你睡吧,我去夏三那——”

话没说完,靳寒抢过他的钥匙砸墙上:“你再找他一次,我就让他永远离开枫岛。”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沉,表情也很平静,只有眼底压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那些从不曾在弟弟面前表露的凶性,不受控制地从他的骨头、他的脸、还有他那双狭长的下三白眼中冲脱出来。

这是裴溪洄从没见过的一面。

一个连学都没上过的泥腿子,能在二十年前海盗横行黑恶肆虐的枫岛闯出一片天,把整个枫岛变成他的一言堂,一指一令都没人敢忤逆,他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只是不舍得给弟弟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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