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行春江[刑侦](27)
“王队,证据是你负责找啊——”
两人骂着骂着,自然而然转变成拳打脚踢。
王队也干过一线,后来右手筋腱受伤,抠不动扳机才转行。
廖俊杰躲闪不及扑到金荣脚上,满手冰碴子,冻得龇牙,没注意门外动静。
斯文攥着隔壁组薅来的工牌,又怕又冷,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感觉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脸上更是丰富多彩,先是震惊、痛心、愤怒、鄙夷,不屑与廖俊杰为伍,跟着,呈现出一种深深的忧虑。
就在他心绪无比矛盾的时刻,门禁口传来了新的动静。
“谁呀?鬼呀!”斯文毫不犹豫放声大喊。
一个人影闪出来,高高支开两只胳膊,分明想捂住他嘴。
斯文嗓门儿提高两度,“哎呀範姐!你吓死我了!”
範立青无语,放下胳膊,“你在这儿干嘛?”
斯文哼哼唧唧投诉,“範姐,咱们打报告申请调回经侦吧,廖队针对我,老叫我下来送文件,我最怕这些了。”
屋里廖俊杰一愣,没记错的话,这是斯文第一次承认他是队长。
他还在思索斯文一身反骨怎麽突然老实了,手已经推开房门。
“立青,你下来干嘛?不是怕冷麽?”
阴沉走廊里三个人面面相觑,站位活似三国杀,敌我不明。
夺得先机的斯文和廖俊杰戏精上身,小表情乱飞,你一眼我一语,擡杠擡的风生水起,反而範立青尴尬地找不到借口。
她舔舔唇,“我是想请教王队,这个,自己主动跳楼,和别人推他坠楼,发力动作,姿势,天差地别,痕检怎麽会区分不出来呢?”
“小範啊,听说你在公大是读财会?”
王队风度翩翩走出来,端着喷香的奶咖。
“你以为这个简单?我们学了一个月,又做实验,又去气象站等风来,你真有兴趣,先借调过来。”
斯文说,“学这个干啥?範姐带我考CPA吧,兼职接项目挣点外快。”
三目炯炯,範立青意识到三对一,后悔自投罗网。
她抿唇一笑,“法医挺有意思的,我有兴趣,等这个案子结了。”
王队满脸慈祥,“好啊,反正我这儿常年人手不足。”
範立青撤了,罕见地没拉上斯文。
斯文等待她背影彻底消失了才轻声说。
“廖队,算我一个。”
廖俊杰没反应过来什麽意思,又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后半句。
“要防患于未然。”
这回廖俊杰听懂了,“嗯,你说得对,要挽救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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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安生坐在车里,两手把住方向盘,头埋到胸腔沉重喘息。
没开空调,她背上又黏又潮,肠胃一阵阵痉挛。
实在疼的受不了。
她拉开副驾抽屉,哗地洒出大把药片,包装盒拆掉了,说明书扔掉了,都是差不多薄薄的铝箔包装,有胃药,也有降血压的,抑制中枢神经的,止痛的。
她很熟悉,很快找到需要的,三颗一起吞下去。
混在药片里还有一只老款翻盖手机,功能简单,充一次用三五天,但背板摔掉了,临时用透明胶固定住电池。
莫安生抓起手机发短信,“你是谁?”
对面反应快的好像设置了自动回複,“你是谁?”
她额上青筋一跳,飞快输入。
“你跟我老公是什麽关系?”
这次许久没有回音。
莫安生瞪着屏幕,每当它黯淡下去就戳键盘,直到右上角的电池标志闪出红光,才啓动车子去找充电器。
拆了我跟你姓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十点,莫安生驱车离开广播电视大厦。
车窗倒映流光溢彩的霓虹,她转着方向盘有一瞬间沉迷,但目光触及副驾上一大把手机,立时又硬了面色。
她约了人在电影院碰头,晚场票,一左一右缩在角落。
莫安生催促,“你不信就让给我嘛。”
尹从辉巍然不动,“你不说蒋森要卖吗?找他呀。”
莫安生有些恼火,“尹总,我敢约你就是有把握,我查了房管局的底账,一楼两套和顶楼六零一都在你手上。”
“找谁查的?档案科老柴?还是人事科?”
屏幕上两个男人打成一团,他头微转,“你到底是差钱,还是差房源?”
莫安生回答的很巧妙,又很直白,“我差钱,宋局差房源。”
“哪个宋局?”
“还有哪个?宋云帆,全市唯一不满四十岁的正处级干部,政绩突出,学历优良,符合更高级别提拔考察的后备要求。”
“你跟他什麽关系?”
“你觉得是什麽关系就是什麽关系呗,尹总,话不用说这麽白。”
莫安生抻长手臂展示钻石拼的手链,石头太大,每颗都有一克拉,亮的犹如戴了条灯带,就算不懂首饰,尹从辉也知道这串五十万打底。
莫安生很年轻,年轻到自称白手套也有那麽一丝说服力,而且大银幕的光总是很温柔,打在任何人脸上都显得意犹未尽。
“我是个小商人,借不着官员的庇荫,你提宋局就不用谈了。”
莫安生很痛快,“那不提他。”
“干部楼十二套房,建面七百方,拆迁补偿就算搞到一千万,利润也就不到三倍,我是看得上哈,但我说难听点,以宋局的地位,不至于……我们两个就是摆摆龙门阵,乱说哈!”
尹从辉抱起胳膊架在胸口,语气淡淡的,很礼貌,也很轻蔑。
“网上说,一个处长,终身所有待遇折现,值八千万。”
“你什麽意思?”